一个瞎眼的俄罗斯君主，让国家称霸东欧：“盲目的”瓦西里二世

瓦西里一世

“顿河王”迪米特里晚年，其继承人瓦西里作为人质关押在脱脱迷失的宫廷中。脱脱迷失成为大兀鲁思可汗后，野心继续膨胀，决心继续进攻南面衰落的旭烈兀兀鲁思。但此时这里也是跛豪帖木儿的扩张对象，脱脱迷失对罗斯的军事征服使他膨胀起来，决心对他的提携恩人发起挑战。

1391年，脱脱迷失在昆都尔察河谷战役中被帖木儿打败。1395年，帖木儿率军北伐，在北高加索的捷列克河战役上彻底打败脱脱迷失，后者逃往立陶宛。1399年，脱脱迷失联合立陶宛大公维塔图斯、摩尔达维亚、条顿骑士团，建立了一支将近4万人的庞大联军，对帖木儿发动反击。

双方沃斯克拉河大战一场，帖木儿军队诱敌深入，将联军打得全军覆没。脱脱迷失和维塔图斯仅以身免，后来脱脱迷失在西伯利亚被杀，维塔图斯则学到了鞑靼人的佯败战术，并在11年后的格伦瓦尔德战役中大显身手。

脱脱迷失被赶走，罗斯人因此获利了吗？答案是肯定的，帖木儿残暴地蹂躏了鞑靼人。大兀鲁思的所有主要城市被屠杀并摧毁，包括繁荣的萨莱、乌克城、马哈尔、亚速、塔奈斯，以及古阿斯特拉罕。数十万战俘被屠杀，砍下的头颅堆积如山，数千人被活砌在塔楼里，城市被毁，土地成沙，这就是帖木儿给自己竖立的纪念碑。

瓦西里趁乱逃回莫斯科，3年后父亲去世，他在1389年即莫斯科大公之位称瓦西里一世·迪米特里耶维奇（Василий I Дмитриевич）。在14世纪的最后10年，瓦西里一世接连吞并下诺夫哥罗德公国和穆罗姆公国。由于帖木儿对大兀鲁思的破坏，再加上库利科沃战役的振奋，鞑靼人的威吓光环已经消失，罗斯人的态度也不再恭顺。

最典型的例证就是鞑靼使节和商人来到莫斯科后，受到了许多嘲笑、欺凌和侮辱。瓦西里一世也推说战争破坏导致无法上缴贡赋，其实他把钱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但1408年，大兀鲁思权臣也迪该（Edigu）率军劫掠罗斯，烧毁了下诺夫哥罗德、谢尔普洛夫、德米特洛夫、罗斯托夫、梁赞等城市，但没能攻下莫斯科。1412年，瓦西里一世还是被迫向扎兰丁汗宣誓效忠。直到1425年瓦西里一世去世，除了也迪该的劫掠，罗斯诸国大体保持了和平，莫斯科大公早已坐稳了头把交椅，国际影响力与日俱增。

1425年瓦西里一世罹患瘟疫去世之前，他不经大兀鲁思的敕书，将统治权独立交给了儿子。这是莫斯科地位明显上升的迹象，但也为后续的内战埋下了伏笔。因为按照传统的封邑制度极其固有的按照家族长幼的继承关系，与强调中央集权大一统的父死子继专制制度的矛盾尖锐了起来。如果按照“老规矩”，瓦西里一世死后头衔应由其兄弟尤里继承，而且尤里也是旧制度的坚决拥护者，叔侄之争在所难免了。

瓦西里二世

“盲人”瓦西里二世·瓦西里耶维奇（Василий II Тёмный）即位时年仅10岁，由他的母亲担任摄政。瓦西里二世的叔叔加利奇王公尤里权势极大，一个完美的主少国疑，外戚窥伺的剧本，新制度的掌权者和旧制度的受益者之间的决战开始了。

政治行动需要名正言顺，尤里搬出“顿河王”迪米特里的遗嘱，指出如果瓦西里去世，自己将要继承莫斯科大公。但瓦西里二世冷静地反驳，这项任命只会在瓦西里一世无子嗣的情况下生效，现在自己就是他的合法继承人。

但瓦西里一世死前预感到了这一天，他去找岳父立陶宛大公维塔图斯订立盟约，后者同意支持他的儿子。所以当尤里兵临城下之时，他摄于维塔图斯的力量只能同意与侄子暂时休战。1430年，随着维塔图斯和其他重要盟友的去世，瓦西里二世的力量遭到削弱。

尤里决定按照“老规矩”去萨莱决定莫斯科的统治权，作为对策，瓦西里二世派他的博伊尔伏谢沃洛日斯基携带重金去萨莱贿赂了鞑靼贵族。后者依靠收买和雄辩，令尤里没能得到汗的支持，仅得到一张莫斯科大公的委任状。瓦西里二世不可能因为这张纸就放弃王位，只是有了这张纸，夺取侄子的王位才有了法理依据。

瓦西里二世看似占尽先机，但变数也在此时出现。只因在出发前，他承诺如果伏谢沃洛日斯基行动成功就与之联姻，但后者完成任务之后，年轻的瓦西里二世又与另一位女子玛利亚坠入爱河。伏谢沃洛日斯基深感奇耻大辱，决心倒戈尤里，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在中世纪背弃婚约。

尤里在伏谢沃洛日斯基的帮助下打败瓦西里二世并占据了莫斯科。伊凡的儿子劝他杀掉瓦西里，否则必有后患。但尤里的思维还停留在古代军阀混战的价值观上，忽视了莫斯科大公本身的权威不会因为战败而消解。瓦西里二世虽然被降格为科洛姆纳大公，但尴尬的是，莫斯科的王公贵族都自发前往科洛姆纳，继续为瓦西里二世服务。

尤里这个莫斯科大公无人理睬，愈发感到地位岌岌可危，他明智地与侄子和解，返回加利奇的封地。1434年尤里去世，但莫斯科内战仍未结束，因为尤里的长子尤里耶维奇仍然与瓦西里二世交战，并且再次将其击败并夺取了莫斯科大公。

但最高权力是如此地诱人，尤里耶维奇的两个兄弟非常眼红，遂联合流亡的瓦西里二世对大哥发动战争。1435年，瓦西里二世重新执掌莫斯科权柄。

瓦西里二世的胜利，并不是他个人的成就，而是莫斯科波雅尔、商人、小贵族、市民和农民对他支持的结果。宏观来说，是君主专制这个更高效的政治结构取代了古老的封邑制度，后者再怎么挣扎也挡不住历史的车轮。

内战结束，外战又起。前任大兀鲁思可汗乌鲁格在前伏尔加保加利亚的领地上建立了自己的独立政权，即喀山汗国或喀山鞑靼。乌鲁格联合周边势力在1439年大举入侵罗斯诸国，主要目标仍然是莫斯科。双方鏖战数年，但瓦西里二世还是在1434年兵败被俘，罗斯人付了20万卢布才把他赎回来。

喀山兀鲁思势力范围

瓦西里二世收纳了许多来投奔他的鞑靼贵族，结果这下可捅了大篓子。本来莫斯科市民凑钱赎他就已经背了沉重负担，看他又和可恶的鞑靼人谈笑风生，对瓦西里二世的怨气开始滋生。后者的政敌舍米亚卡，也就是前文尤里的另一个儿子抓住机会，趁瓦西里二世参拜圣三一修道院的时候联合其他叛臣发动兵变，莫斯科大公再一次被投入监狱。

这次，为了报复瓦西里二世之前弄瞎了尤里耶维奇的眼睛，舍米亚卡挖出了他的眼睛。从此瓦西里二世得到了“盲人”的称号。

就算瓦西里二世叒被打败，毕竟他的家族在莫斯科树大根深，还是有许多贵族愿意支持他。舍米亚卡忌惮于此，只能又给他沃洛格达作为封地。结果梅开二度，瞎子前脚刚到新封地，后脚支持他的博伊尔就踢破了门槛。

1447年，瓦西里二世抵达莫斯科，身后是大批支持他的军队，包括立陶宛的援军，甚至鞑靼贵族也来帮忙，舍米亚卡大势已去，遭到流放。32岁的瓦西里二世在仆人的搀扶下，叕坐到了克里姆林宫的王座上，这次终于可以座得稳当了。舍米亚卡还不老实，仍然在设法反对瓦西里二世，但这是封邑制度的垂死挣扎而已。

到1453年，舍米亚卡被毒死，漫长的内战终于结束。《俄罗斯统一国家的形成》写道：“封邑王公匍匐于失明者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脚下。封邑制度被摧毁了，新的政治制度得到巩固，中央集权的强大政权诞生了。领主、教会和市民决定了斗争的结局，他们使瓦西里取得了胜利。”

同一年，末代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身披紫袍战死沙场，伟大的君士坦丁堡被奥斯曼土耳其攻陷，罗马文明起于城邦，终于城邦。东正教大牧首在佛罗伦萨会议中承认罗马教皇的地位，但此等要求被莫斯科大公断然拒绝。

瓦西里二世在1448年任命圣约拿担任罗斯大牧首，实质上从希腊正教中独立出去。这一招极大地增强了罗斯在东正教国家的威望和声誉，东正教中心正逐渐转移到罗斯。

此后，瓦西里二世专注于巩固他的统治和专制地位，重新确立了对诺夫哥罗德、普斯科夫、梁赞和特维尔公国的领导地位。莫斯科大公运用政治和军事手段，向西抵御了北方十字军的侵袭，向东建立坚固的防线抵御鞑靼人的劫掠。

在他统治的最后十年，与优秀的长子伊凡一同处理政务，锻炼了这位年轻人的政治水平。1462年3月，瓦西里二世罹患肺结核而去世，伊凡即位，称伊凡三世·瓦西里耶维奇（Иван III Васильевич）。这位君主将让莫斯科大公国成为东欧一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