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贝克特为了迎合教皇,放弃了坎特伯雷的教职。他断言,这个职位是国王任命的,没有根据教规选举。亚历山大教皇不仅重新将大主教的尊荣授予他,还僭命撤销了英格兰大议事会的判决。亨利赴罗马与教皇会谈,徒劳无功
引言
贝克特为了迎合教皇,放弃了坎特伯雷的教职。他断言,这个职位是国王任命的,没有根据教规选举。亚历山大教皇不仅重新将大主教的尊荣授予他,还僭命撤销了英格兰大议事会的判决。亨利赴罗马与教皇会谈,徒劳无功,不久就返回英格兰。也许是因为国事繁忙,也许是为了应对王国和罗马教会迫在眉睫的冲突。
他命令下属法官:禁止向教皇或大主教申诉,违者严惩不贷;禁止任何人接受教皇或大主教的命令,或在任何案件中援引他们的权威;宣布将教皇或大主教的禁令引入王国,以挖眼、阉割、断足、世俗谋杀戕害世俗牧师构成叛逆罪。对于胆敢服从教皇或大主教禁令的人,国王威胁要流放他们和他们的亲族。他进而责令全体臣民宣誓遵守这些命令。这些法令意义重大,影响到全体臣民的生命和财产,甚至一度切断了和罗马教会的联系,改变了国教。但这些法令都是由国王单方面颁布的,完全出于他自己的意志和喜乐。
原始教会的精神力量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世俗权力,日积月累,渐渐与世俗权力平起平坐、分庭抗礼。尽管双方司法的界限难以划定,但只要双方不为己甚,政体仍然可以依据某种人类一切事务都无法避免的不完美、不规范的方式运行。但时代的蒙昧鼓励了教会不断扩展其特权,乃至于登峰造极,与世俗权力无法相容。
亨利认为结束这种僭越,此其时也。他借助于公共议事会的形式,正式界定地方法院的权力,以便未来可以谨守毋失。这样一来,他重建了古代习俗,这些习俗现在正在被与之相反的新实践废除,与那个时代盛行的观念和情感格格不入。一方面有原则,另一方面有实力。如果英国人的良心能压倒眼前利益,亨利的臣民不久就会倒戈相向。贝克特为了促成这种前景,到处宣传他受到的迫害。他自拟为同样惨遭世俗法庭迫害的耶稣基督,目前教会受到的压迫就是耶稣钉十字架的重演。他把这一点作为无法辩驳的证据,证明他的事业就是上帝的事业。他以圣教护法自任,还自居国王和英格兰全民的精神之父。他告诉亨利,国王的权威仅仅来源于教会。尽管他这一方已经赤裸裸地撕下了面纱,国王那方面却一面避免公开反目,一面享受争执的好处。国王把世俗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冻结了献给教会的彼得捐,进而与弗雷德里克·巴巴罗萨皇帝结盟。这时,皇帝正在与亚历山大教皇作战,保护敌对教皇帕斯卡三世。国王有意承认帕斯卡三世,借此恐吓教皇,尽管精明的亚历山大教皇一直避免将打击亨利的行动推向极端。
但贝克特的激烈举动很快就超出了两党长期争论的范围。大主教急于复仇,又受到当下荣耀地位的鼓励,当机立断,将国王的主要大臣逐出教门。这些大臣大都支持或屈从了《克拉林敦条例》。贝克特宣布废除和撤销《克拉林敦条例》,解除了所有人遵守条例的誓言。他暂时悬置打击亨利的精神雷霆,只是为了给国王一个忏悔的机会。
国王处境尴尬,他无法乞灵于权宜之计,保护这些大臣免受眼前的打击,只得向教皇申诉。这意味着接受他企图削弱的权威作出裁判,他完全清楚自己的申诉高度依赖于对方。然而,即使这个权宜之计也没有起多久的作用。教皇任命贝克特为英格兰的教皇特使,他凭借这个权威,拒绝申诉,召唤伦敦主教、索尔兹伯里和其他人,以逐出教门相威胁,勒令他们在两个月内交出强占的大主教财产。但国王驻罗马教廷的代表、牛津的约翰致信大主教,要求他暂缓作出决定,希望双方和解。教皇的两名使节帕维亚的威廉和奥托前往王驻节的诺曼底,寻找斡旋的机会。但是,两党的僭越针锋相对,无法调和。国王要求批准全部《克拉林敦条例》。贝克特要求首先归还他和他同党的财产。教皇使节无法同时让双方满意,谈判无疾而终。帕维亚红衣主教比较同情亨利,尽可能延长谈判,在教皇面前为亨利说情,尽可能争取罗马教廷的宽纵。大约正在这时,国王为三儿子杰弗里与布列塔尼公爵小姐的婚事请求特许,获得批准。考虑到亨利对教会的过错,这个让步简直是侮辱贝克特和他热忱的保护者法兰西国王。
那个时代,由于领主和封臣之间、各邦君主之间、君主与教会之间的权力界限模糊,经常引起冲突。所有的战争都源于这些争执。如果存在任何能够强制执行其判决的仲裁机构,这些问题本来应该在法庭上解决。亨利卷入了一系列这样的冲突。他和吉耶纳公爵的封臣奥弗涅伯爵开衅,入侵伯爵领地。
伯爵向太上皇法兰西国王请求保护,于是战争在英法两国之间爆发。但是,这场战争和它的起因与目的一样琐细不足道。双方几次相互蹂躏,普瓦图和吉耶纳的贵族发动了几次叛乱,最后达成和议。和平条款对亨利相当不利,说明他与教会冲突以来,已经失去了对法王的优势。这增加了国王谋求和解的动机。教皇和国王都明白,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谁也不能获得彻底的胜利,对冲突拖延不决更多是恐惧而不是希望。尽管亨利施政积极,巩固了他所有领地上的统治,但逐出教门可能会动摇他的王冕。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英格兰本身更容易抗拒迷信的影响,大陆各省与法国相邻,势必陷于革命和骚乱中。因此,他不能想象,一直坚持已见的教皇会批准《克拉林敦条例》,结束教廷在英格兰的统治,给其他各邦提供一个独立的先例。另一方面,亚历山大教皇仍然在进行反对弗雷德里克皇帝的危险战争,很清楚亨利与其放弃如此重要的权益,宁可加入皇帝一方。迄今为止,贝克特的精神武器未能发挥预期的作用,王国境内仍然太平,伟大君主的才干和警惕性似乎无所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心思都转向妥协。但两党都明白,争执的问题仍然悬而未决。他们永远彼此猜忌,不愿意在谈判中作出分毫让步。教廷大使格雷西安和维维安奉命调解,在诺曼底会见国王。
所有的分歧解决后,亨利建议签订条约,但必须附加一个保证王室尊严的保留条款。贝克特对此极不满意,和谈因此毫无结果。大主教再度将国王的大臣们逐出教门。蒙米莱尔的另一次谈判中,法兰西国王和法国主教们列席。贝克特如法炮制,提议签订条约。他同意臣服,但必须附加一个保证上帝荣誉和教会自由的保留条款。国王因为类似的原因极不满意,条约因而流产。第三次谈判在同样的调解下举行,由于贝克特坚持类似的保留条款为臣服条件而破裂。在第四次谈判中,一切条款都已经谈妥,大主教准备觐见国王、接受和平之吻。这是当时君主保证宽恕的常礼,但亨利拒绝赏脸,借口他在愤怒之下发过誓。尽管教皇为了排除这个困难,保证解除国王的誓言,亨利决心已定,拒绝一切劝说。
在一次谈判中,亨利对列席的法王说:“英格兰有过许多国王,有些比我更强大,有些不如我强大,也有许多圣洁善良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各方面都值得尊重。贝克特只要臣服我,就像他的前任臣服我的前任一样,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争了。”路易受此事和亨利对法国主教们提议的影响,忍不住责备大主教,中断了他们一度存在的友谊,但路易的固执和他们对亨利的共同仇恨很快使他们重归于好。
最后,两党达成协议。贝克特获准回国,大主教的荣誉和利益都将受到尊重,无须放弃任何教会权利,包括引起冲突的僭越。双方同意尽释前嫌。但贝克特及其追随者无须进一步臣服,就恢复了一切产业,包括坎特伯雷教区附属的圣俸。大主教缺席期间占据教职的人被驱逐。贝克特可以随意为空缺的教区任命继承人。亨利所作的让步严重损害了王权的荣誉和尊严,获得的回报仅仅是给他的大臣解除破门,防止了谈判如不成功就准备用于他所有领地的禁令。心高气傲的国王屈从于如此不体面的条件,不难看出他多么畏惧这些精神武器。亨利急于妥协,与贝克特完全和解,以至于他不惜以极端手段奉承大主教,甚至在傲慢的大主教上马时为他扶马镫。
国王希望从这种权宜之计中获得喘息时间,结果却连这一点也没有实现。他与贝克特激烈斗争时,时刻准备着大主教对王国的禁令、准备自己被逐出教门。为了谨慎起见,他让亨利王子分享王权,让约克大主教罗杰为王子加冕。这样,他就能保证王子的继承。考虑到过去王位继承的不规范,国王的未雨绸缪值得敬佩。如果国王被逐出教门,臣民对他的效忠誓言被解除,他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家族仍然占据王位。尽管国王的措施既秘密又迅速,贝克特还是事先得到了消息。贝克特乐于阻碍国王的谋划,又想让坎特伯雷大主教独占给国王加冕的权力,禁止英格兰所有主教主持这个仪式,从教皇手中取得了授权,由自己主持同一个仪式。他煽动法兰西国王反对亨利王子加冕,除非许配给王子的法国公主和他一起接受涂油礼。这也是那个时代盛行的迷信,行使君权必须先接受涂油礼。自然,法兰西国王会操心自己的女儿,贝克特会疑忌自己主持典礼的权威受到侵犯。他们都要求亨利作出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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