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尔尼诺对全球大米市场有何影响？

在南太平洋岛国汤加，当地民众正在抢购保暖衣物和加热器。受厄尔尼诺现象影响，汤加近期经历了罕见的寒冷天气，7月底气温一度跌至10摄氏度以下。该国气象机构此前曾发布厄尔尼诺警报，称汤加未来几个月将面临更多的寒夜、更少的降雨以及更多的飓风。

当世界气象组织于7月初宣布厄尔尼诺现象到来之后，全世界都开始见证厄尔尼诺现象带来的重重影响。在全球多个地区，创纪录的高温热浪席卷而来，科学家们警告，2023年将成为有记录以来最热的一年。

影响远不止于此。由于厄尔尼诺现象很有可能持续至2024年，外界担忧今年多个地区大米收成将受到影响。而在全球第一大大米出口国印度宣布禁止部分大米出口后，全球大米价格进一步升高，引发外界对于全球粮食安全的担忧。

为节约用水，泰政府呼吁民众减少水稻种植

当地时间8月1日，泰国国家水资源办公室（ONWR）呼吁该国农民减少种植水稻，转向种植“耗水量少、收获快的作物”。

据《曼谷邮报》报道，ONWR秘书长苏拉斯里·基蒂蒙顿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泰国中部地区今年为止的累积降雨量比正常水平低了40%左右，政府呼吁农民减少种植水稻是为了节约水资源，保护家庭用水。

“令人担忧的是，厄尔尼诺现象可能会持续到2025年。我们必须谨慎做好全国水资源管理计划。”基蒂蒙顿表示。

作为全球第二大大米出口国，泰国大米产量引发全球关注。泰国开泰研究中心（Kasikorn Research Center）6月份预测，受厄尔尼诺现象影响，泰国今年的大米产量预计将下降6%。该中心预测，泰国今年大米总产量将在3270万吨至3320万吨左右，加上第二季水稻的约760万吨，能满足国内和出口需求。

然而，若厄尔尼诺导致干旱期延长并影响到水稻生产，预计该国大米产量将远远低于上述水平。此外，若是厄尔尼诺现象持续时间进一步加长，泰国的水资源储备将大幅下降，这将严重影响泰国明年的农作物种植。

当地时间2023年3月27日，泰国那拉提瓦，农民在田间收割水稻。图/视觉中国

厄尔尼诺对泰国农业生产的影响非常明显。2016年强厄尔尼诺现象出现时，泰国2015/2016农作年的大米产量减少了16%。当时的厄尔尼诺事件导致泰国水稻种植区出现严重干旱，进而耗尽灌溉供应，导致水稻减产。

今年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泰国气象部门此前预测，今年雨季的总降雨量将少于去年，可能会出现干旱期，导致农业区缺水，尤其是灌溉区以外的雨水灌溉区。因此，一些农民可能会让田地休耕，有些地区的水稻种植可能只限于一季。

虽然政府呼吁农民减少水稻种植，但分析认为，由于国际市场对泰国大米仍有需求且当前国际大米价格正处于高位，许多农民仍然希望种植第二季作物。

据报道，由于担心厄尔尼诺现象的出现将损害农作物产量，泰国大米价格自6月份以来上涨了近20%。此外，印度7月20日宣布禁止除印度香米和蒸谷米外的大米出口，引发国际大米市场震荡。联合国粮农组织数据显示，7月份全球大米价格环比上涨2.8%，达到自2011年9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亚洲是全球主要的大米生产和消费区，生产和消费的大米占到全球90%以上。除泰国外，厄尔尼诺现象也引发了亚洲地区其他国家对于大米生产的担忧。

菲律宾气象部门此前表示，厄尔尼诺现象对该国的影响可能持续至明年初，这可能会导致菲律宾最后一个季度的降雨量减少。而菲律宾的水稻通常集中在9-12月进行收获，这使得许多民众开始担心可能面临大米短缺问题。

对此，菲律宾总统兼农业部长马科斯当地时间8月8日出面稳定民心。他表示，“菲律宾的形势稳定、可控，该国有足够的大米可以支撑到明年。”据介绍，到2023年末，菲律宾大米库存预计为196万吨，可以供应52天。

在印度尼西亚，该国总统佐科·维多多8月7日要求政府各部门为可能出现的漫长旱季做好准备。印尼气象局此前表示，厄尔尼诺现象带来长时间的炎热和干燥天气，正在影响印尼三分之二以上的地区。受此影响，印尼今年将发生严重的旱灾，受灾面积和灾害程度都将超过往年，而这也将影响印尼的水稻、小麦、棕榈油等农作物生产。

在南亚地区，厄尔尼诺带来了更加干旱的条件，印度、巴基斯坦夏季作物种植受到影响。还有预测称，厄尔尼诺将加剧南亚地区6月至9月季风季的影响，进一步损害该地区的农作物收成。

影响到底多大，未来几个月是关键

“厄尔尼诺现象的到来，（对一些地区）意味着更热、更干燥的情况将到来。”悉尼大学农业经济学副教授大卫·乌比拉瓦（David Ubilava）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而这无疑将对农业生产产生极大的影响，由此也会导致食品价格上涨，尤其是基本主食如大米、小麦等。

厄尔尼诺现象指的是太平洋海域水温持续升高的现象，它会对全球天气和气候模式产生广泛影响，同时加剧发生破坏性天气和极端事件的可能性。多方预测，今年的厄尔尼诺现象将在今年稍晚达到顶峰，并持续至2024年中期。

对于不同的地区，厄尔尼诺现象带来的影响并不相同。在亚洲和非洲部分地区，厄尔尼诺将导致降雨减少、干旱期延长。而在南美洲部分地区，厄尔尼诺可能会带来更多的暴雨。但不管是干旱还是洪涝，都会对农业产生巨大的影响。

乌比拉瓦表示，厄尔尼诺现象将对全球多个地区的农业产生影响，尤其是南亚、东南亚、大洋洲、中美洲、南美洲以及非洲部分地区。其中，低收入国家受到的影响尤为严重，因为这些国家中依赖农业收入的人口占比较大。

“随着气候危机加剧，各种极端天气事件增加，气候变化对全球农业生产的影响正在加剧。”乌比拉瓦称，影响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包括农作物平均产量下降、作物歉收风险增加以及各地区同步歉收可能性加大等，而这些将加剧全球粮食安全风险。

周期性的厄尔尼诺事件预计将至少持续整个北半球冬季，往往会导致东南亚和其他地区降雨量减少，对农作物产生负面影响。 例如，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的棕榈油产量预计将在 2024 年下降，澳大利亚的小麦收成预计将下降两位数。

而大米预计是受影响最大的一种作物。今年2月发表于Science Direct上的一项研究显示，在厄尔尼诺现象期间，大米是同期损失率最高的一种作物。平均而言，厄尔尼诺会使全球大米产量减少1.33%。

当地时间2023年7月29日，美国纽约，一家印度杂货店里展出的大米。厄尔尼诺现象给亚洲部分地区带来了更干燥、更温暖的天气，预计将损害大米产量。图/视觉中国

目前，全球大米价格正处于十余年来的最高水平。外界担忧，随着厄尔尼诺现象持续，大米价格或将进一步上升。来自荷兰合作银行全球粮食和农业部门的分析师奥斯卡·贾卡拉认为，今年8月的联合国粮农组织全大米价格指数还会进一步上升。

联合国粮农组织大米市场分析师、经济学家雪莉·穆斯塔法（Shirley Mustafa）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则表示，对于大米主要种植区南亚、东南亚地区而言，厄尔尼诺现象导致气温上升、降水减少，这无疑会影响农作物的种植，给今年的大米收成带来新的风险。

但这种影响到底会有多大，目前还很难说。穆斯塔法表示，厄尔尼诺出现的时机、强度、持续的时间以及其他种种不可控的因素，都会带来不同的影响。在她看来，未来几个月内，全球大米价格发展趋势很大程度上将由厄尔尼诺事件的发展来决定。

乌比拉瓦也认为，从全球范围而言，厄尔尼诺现象还不足以引发一场冲击全球粮食安全的“完美风暴”。过去50年间发生的10次厄尔尼诺事件显示，全球粮食价格受此影响相对较少。但是在一些地区，厄尔尼诺现象引发的粮食供应和价格通胀问题可能引发严重的社会问题，甚至让更多的人陷入饥饿之中。

新京报记者 谢莲

编辑 张磊 校对 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