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马帝国末期到查理曼统治时期,在长达两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日耳曼人在西欧土地上定居繁衍,建立起自己的王国。但较低的生产技术和文化水平、罗马帝国长期遗留的历史问题以及动荡激变后复杂的社会环境,使得这一时
从罗马帝国末期到查理曼统治时期,在长达两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日耳曼人在西欧土地上定居繁衍,建立起自己的王国。
但较低的生产技术和文化水平、罗马帝国长期遗留的历史问题以及动荡激变后复杂的社会环境,使得这一时期的社会发展极其有限。在货币流通和生产方面,表现为一定程度的混乱和无序。
然而,伴随着王朝的更替迭代,西欧的货币体系也发生了显著变化,在新社会环境的推动以及周边国家币制改革的影响之下,西欧本位货币逐渐实现从金币到银币的转变。8世纪中叶新兴加洛林政权的稳定发展,也为全新货币体系的最终确立提供了保障。
货币本位:金银地位发生逆转
罗马帝国作为古代西方最繁荣强盛的帝国,拥有相对完备的经济制度和较为完善的货币体系。这一时期,金币、银币、铜币并行流通,广泛应用于国内外的多种贸易活动,金币作为其中价值最高的流通货币,是该货币体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然而,至五世纪早期,随着日耳曼人的入侵,罗马帝国的这一货币体系在某种程度上被改变了。
体系中的两种货币——银币和铜币不再发行,只留下三种面额的金币——4.5克的索里达金币、价值为它一半的塞米西斯金币、1/3索里达价值的特雷米西斯金币,以及最低面额的弗里斯铜币在市面流通。关于这次转变,由于史料匮乏,很难确切说明它的发生原因。一些学者将其归因于黄金的减少,其观点主要从黄金的外部来源进行分析。比利时学者亨利·皮朗主张金币消失于加洛林时期。
他认为,这一时期阿拉伯人征服了地中海,抑制了国际贸易,影响了法兰克王国的经济发展和黄金的流入;同时,这一时期,根据双方缔结的和平条约,加洛林王朝将威尼斯和西西里岛割让给东部的拜占庭帝国,因而失去了通往非洲的贸易路线,最终彻底阻断了加洛林王朝获取外部黄金的渠道。也有学者认为黄金的短缺源于贸易逆差。自4世纪末以来,西欧一直向东方出口黄金以换取奢侈品,但自身除奴隶外却难有其它出口商品,东方贸易萎缩的不平衡造成了西方可用黄金的永久消耗,导致了西欧黄金的不断流失,7世纪末黄金在大不列颠岛的价格是白银的15倍就清楚地反映了黄金的稀缺性。
然而,布莱克本认为,根据墨洛温金、银币的修订年表来看,这些解释都不是金银地位转变的唯一原因,也不能证明自6世纪末或7世纪初以来,西方货币一直在不断贬值。也有一些学者并不完全赞同黄金锐减的说法,他们认为黄金并不一定减少,而可能仅仅是金币退出了流通。第一种观点认为,黄金被大量储藏是金币减少的重要原因。在罗马、墨洛温王朝时期,或出于对动荡环境的担忧,或出于喜爱和社会风气,贵族们常常把贵重金属以物品和装饰品的形式存放,并将黄金用于书籍和木制品的镀金装饰。
大量黄金也常被埋入墓穴,东、西罗马帝国及日耳曼人建立的诸多王国,就曾多次对埋入墓穴的黄金的处置进行立法规范。第二种观点认为,中世纪早期金币被教会从流通中排除,教会更多生产银币而非特雷米西斯币金币,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金币的流通。第三种观点则主张在货币交换并不发达的中世纪早期,日耳曼人已经接受了罗马时期金银块的标准,金块经常代替货币作为非货币形式的支付手段而在人们的社会生活中广泛使用。金币使用的下降虽然可能是多种因素的结果,但西欧不再拥有足够的黄金供应来充分补偿自然损耗也是重要原因。
因为在西欧中世纪早期,并没有证据表明中世纪早期西欧有大的黄金矿藏被发现,没有任何重要的黄金来源被提供。此外,还有货币学家也提供了其它探讨金币减少的原因的思路,如火灾损失、沉船事故,以及不可避免的自然磨损等非人为原因,然而这种情况在任何时期都会发生,不足以作为金币地位下降的主要依据。
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到加洛林王朝初期,除了意大利、西西里岛部分地区仍在生产金币,金币在西欧已基本退出流通。在索里达金币与特雷米西斯金币黯然退场的同时,与罗马古银币同名但造型不同的德涅尔银币却悄然登上历史舞台。对于新银币出现并逐渐取代金币成为本位币的现象,学界观点不一。
白银货币的相对丰富或缺乏与可供开采的白银数量有关。虽然众多非货币形式的白银使问题复杂化,但新开采的银矿与货币数量、重量以及纯度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波瓦图的梅勒银矿是法兰克王国最大的银矿,它是法兰克王国白银原料的重要来源,提供了银币生产的重要基础。602年开始,该银矿被开采并在其旁边建造了造币场。自此,梅勒造币场逐渐成为法兰克王国重要的造币场之一,在加洛林王朝时期更是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由于法兰克王国各造币场的造币数量随着梅勒矿藏的开发而增加,因而梅勒银矿的开采是银币成为主导货币的一个关键因素。
除去新发现的白银来源,国家库存中也有大量银块储藏,在罗马帝国晚期,无论是以锭的形式还是以实物的形式,银多是以未货币化的形式流通的,通常与硬币一起存在于储藏库中,数量较大。白银的另一个重要来源是对旧银器的回炉重造。格里森认为,从西罗马帝国灭亡到加洛林王朝时期,银器和银币之间一直存在的平衡正在发生变化,而墨洛温王朝时期白银最重要的来源是由拥有巨大财富的法兰克教会提供的。战争掠夺也是获取财富的重要途径,但在查理曼之前,这种途径获取的财富相对有限。此外,通过贸易从阿拉伯世界和拜占庭帝国进口白银也是较有争议的一种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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