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动画版《镖人》表现出《新龙门客栈》那样的光影丨主创谈

根据许先哲同名漫画改编，由腾讯视频出品、彩色铅笔承制的动画《镖人》第一季于8月17日迎来会员收官，截至发稿前豆瓣评分8.8。据腾讯视频动漫大赏2023公布的片单，该动画第二季将于2024年上线。有漫画珠玉在前，主创团队如何运用动画的形式，辅以配音、音乐等方式还原漫画原作里的那个时代和那些人物？新京报记者就此专访了《镖人》动画导演邓志巍、音频总监陈雨佳。

动画第一季海报，主要角色都在画面上。

改编：最大的挑战是画面

导演邓志巍表示，《镖人》漫画改编成动画的过程中最大的挑战在于画面。“原作漫画是比较写实的风格，许先哲老师用了素描的手法作画。要在动画里还原这样的风格，对参与这个作品的画师的绘画基本功要求非常高。”“从专业的角度我们认为《镖人》这部作品更适合手绘质感的画面。许老师的素描线条本来就很难还原了，如果做成三渲二或者3D的话，就会更加丢失原作的那种韵味。”

《镖人》的故事发生在隋末，刀马带着“知世郎”等一行人从玉门关入关，目的地是长安。这一路上，他们要应对层出不穷的追杀，同时也带着观众见识了隋末从关外到中原的社会形态和风土人情。邓志巍介绍说，用动画来还原这段旅程，最重要的是还原这一路的文化属性。主创团队在历史专家的指导下查阅了很多资料，调研了魏晋隋唐的古地图，推导出刀马行进路线，而后再到西安、敦煌的博物馆，以及敦煌北边的罗布泊实地采风，了解当地的地貌色彩、建筑特征。其中，罗布泊东边的风口对应的就是动画里大沙暴发生的地方。

大漠中的聚落和城池。

漫画原作里每个人物的造型都有独特鲜明的风格，邓志巍希望动画能更好地呈现这些特点。因此他在前期就跟许先哲做了很多沟通，了解到漫画里哪些细节是他特别在意的信息点，哪些藏着他好玩的小构思，改编成动画的过程中也要把这些地方呈现出来。“像里面阿育娅的武器是一把塞外女孩子用的小弓，很有特点。刀马的腰带，是隋唐武人常用的配备，它有一种皮革的质感，以及很多功能性的设计，比如锁扣……”

阿育娅的武器是一把塞外女孩子用的小弓。

音乐：从敦煌壁画得到灵感

《镖人》动画在音乐方面也做了很多贴近原作历史背景的探索。音频总监陈雨佳介绍，负责音乐创作的团队前期进行了大量的资料搜集，把隋唐时期中原和西域流行的乐器按照地域归类整理，然后根据刀马一行人途经的区域筛选出匹配的乐器。同时，考虑到音乐与故事情节的适配度，定下来使用何种乐器。例如他们从敦煌的壁画得到了灵感，西域部分的配乐会用到琵琶和一些小的鼓。

最早他们打算使用敦煌壁画上一款非常著名的打击乐器——十二音雷公鼓，但真正还原出这个鼓的声音之后，发现跟想象中有较大的差别。考虑到全片的武侠风格和乐器音色表现力之间的平衡，最后配乐里没有用到这款鼓。“现在片中西域和部族的部分，我们用了类似马头琴这样的乐器。刀马他们到了关内，但还是在西部地区的时候，我们会使用吹奏类乐器，比如箫、唢呐；故事有些场景发生在江南地区的扬州，我们用了丝竹类的乐器如笛子、古筝等。”

片中，老莫带着唯一的女儿阿育娅长途跋涉去退婚的时候，沙漠里响起了合声的吟唱：“愿沐圣火光明，天地远莫忧惶崎岖，愿续香火盛兴，莫任乡音颠沛流离……”有一种传承、宿命和苍茫的味道。陈雨佳表示，最开始许先哲定的这首歌是用一种少数民族的语言去唱的，但主创团队商讨过后认为用合唱的声响把它做成非常有部族感觉的一首歌，也许会比用一种大多数观众听不懂的语言来唱更有表现力。

配音：万茜演出了阿育娅的成熟

漫画是没有声音的，在改编成动画的过程中，给人物配音是重要的一个环节。《镖人》动画开播后，刀马、阿育娅、“知世郎”等人物的配音得到观众的认可。邓志巍介绍，他在筹备期间跟许先哲有过深入的沟通，详细地了解了原作者对每个人物的想法，整理成文字后发给配音团队作为参考，选出合适的配音演员。漫画里提到的一些人物的天然特征，动画会用声音把这些特点表现出来。像“知世郎”是病弱的，所以动画里他的声音特点是嘶哑的、气弱的。

陈雨佳透露，配音过程中还会针对演员本身的音色去做更贴近漫画声效的一些处理。比如片中的杨广有一个化龙的形态，他在化龙之后就不再是人的声线了。导演、配音导演和音频团队专门讨论过要怎么呈现他化龙后的声音。“有两种处理方式，一种是配音演员模拟出一种跟他平时不一样的声线，第二种是我们用在正片中的，根据配音演员的声音质感，加上偏兽类的声音特效，叠加他原来的声线一起出来。我们觉得这种处理方式更好。”

给阿育娅配音的演员万茜是原作漫画的忠实粉丝。

《镖人》里阿育娅由万茜配音，不少观众都在弹幕上表达了惊喜。邓志巍表示，最初为阿育娅寻找合适的配音演员时，大家希望能找到一位了解故事内容的原作粉丝，后来偶然的机会了解到万茜是《镖人》漫画的资深书粉，于是邀请她来试音，大家一拍即合。“万茜老师的声线非常适合复仇结束后阿育娅的状态。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阿育娅从被‘阿塔’（父亲）庇护的少女一下子成熟了，的确需要一位有实力的演员来演绎，才能在短时间内感染观众。”

武侠：刀马更像一个普通人

武侠一直是动漫作品颇为青睐的题材，《镖人》原作也被认为是硬派武侠漫画，但主角刀马却是一个有别于传统大侠的角色。在动画导演邓志巍看来，许先哲塑造的“侠”更接近普通人。“小时候看金庸的武侠小说，知道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但也觉得这些侠客好像从来不缺钱，随手就能丢出几十两银子，显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助老弱妇孺从金钱上是很轻松的一件事。但是刀马不一样，他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个孩子，父子俩的对话也会聊到赚钱。仗剑江湖的快意恩仇之外，观众也可能看到他作为普通人的生活。”

《镖人》肃杀硬朗的画风配上大开大合的打斗，营造出了一种属于刀马的独特的西部武侠风格。邓志巍透露，前期在采风过程中观察到西北地区由于降水量较少，独特的建筑风格跟光影配合的效果跟徐克导演的电影《新龙门客栈》、王家卫执导的《东邪西毒》比较像。“所以我们希望能用动画的方式，将这种特殊的光影表现出来。”武打动作方面，《镖人》找了武术指导设计动作，由专业的动作演员完成，主创把动作场面拍下来交给作画人员参考，把武打动作套上不同的角色形象进行绘制。

导演希望用动画的方式表现与《新龙门客栈》《东邪西毒》类似的光影效果。

这也使得《镖人》比其他“国风”的武侠动画多了几分粗粝和沧桑的感觉。也有观众问过邓志巍，为什么《镖人》在人物刻画上没有选择更细腻的风格。“如果太细腻的话，刀马就过于精致了，不像西北汉子的状态。”在他看来，国产动画的内涵很丰富，有着不同的品类和多元的风格。有《镖人》这种走粗粝美学路线的，也有《雾山五行》这种水墨风的，有《天官赐福》那样细腻的，也有《小妖怪的夏天》那种卡通中带着个人化风格的……“多种多样的风格才会让观众保持新鲜感，才不会让他们审美疲劳。”

新京报记者 杨莲洁

编辑 吴龙珍

校对 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