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和他的老婆们

说起蔡元培，大家的第一印象应该是北京大学校长，一个有名的教育家。

蔡元培

但是今天要说的是他不太为人知的婚姻，蔡元培一生有三段婚姻、七个孩子。

第一任老婆叫王昭，是个传统的贤惠女人，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生了两个儿子：阿根和无忌，阿根6岁时因病早夭，无忌留学法国13年，是畜牧兽医专家，创办了我国第一个兽医专科学校。

第二任老婆叫黄仲玉，是个才情横溢的画家，生有一女一子。女儿威廉20岁进入比利时布鲁塞尔美术学院学习绘画，后进入杭州国立艺术学院任教。儿子伯龄是法国国家级物理学博士，获法国国家奖章。

第三任老婆叫周峻，是他的学生，生下两儿一女，大儿子怀新醉心于物理研究，曾担任过复旦大学的物理系教授；小儿子英多喜欢航空领域，在沈阳黎明航空公司研究发动机技术；女儿睟盎热爱物理事业，在中科院从事研究工作。

蔡元培和王昭

1889年，蔡元培考中举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提亲的人都快踏破了家中门槛。父母再三挑选，挑中了当地名门望族的王家千金大小姐。

就这样，蔡元培的第一次婚姻完全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旧式婚姻，他在婚礼之前甚至都没见过王昭。

王昭是个传统女性，在蔡元培面前总是称他为“老爷”。蔡元培说：“以后不要再叫老爷，也不要再称奴家了，多别扭啊！”可王昭却说已经习惯，无法改过来。

王昭虽然总是谦卑地自称奴家，但性格也有强硬的一面。她花钱极节省，勤劳甚至到了洁癖的地步，坐席、食器、衣帽等禁止他人触摸，睡觉前还有一整套繁琐的仪式。

蔡元培却是新思想，手头散漫，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受不了王昭的种种规矩和生活方式，于是两人经常吵架，关系越来越冷淡。

婚姻不幸福又能怎么样？休妻？纳妾？不闻不问？这都不是理想的做法。

1894年，蔡元培逃离家庭远赴北京，出任翰林院编修。但也是在这一年，王昭生下了儿子，蔡元培为此高兴不已。

蔡元培王昭及儿子

蔡元培回乡访亲时，对夫人主动嘘寒问暖，而王昭似乎也更能体谅他。当蔡元培回京工作时，王钊带着孩子去团聚。但是，王昭并不适应北京气候，很快病倒了。

这时的清政府已经在甲午海战中惨败，蔡元培愤怒上书变革求新，但是当局者毫不理会。

蔡元培心灰意冷，请了长假回到绍兴办学。这时他的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夫妻二人的感情也有所发展。

蔡元培对他们的感情进行了认真考虑，他意识到：自己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王昭又何尝不是呢。

于是，蔡元培尝试去改善他们的婚姻，他写了一份《夫妻公约》。

公约规定：男女关系分目交体交与心交，特重心交。所谓心交，指的是夫妇同心，两情融合。强调重新调整夫妻关系，力求男女的人格平等，让大家更和睦地生活在一起。

在蔡元培的努力下，王昭不再缠足，开始学着读书写字，也不再总是唤他“老爷”、自称奴家。

这对夫妻从此才开始真正拥有了幸福的婚姻，蔡元培感慨地说“伉俪之爱，视新婚有加焉。”

可惜天妒人伦，两人的幸福生活没有几个月，王昭突然身染重病，溘然长逝。

蔡元培极为悲痛，在挽联中写道：“早知君病入膏肓，当屏绝万缘，常相厮守，已矣，如宾十年，竟忘情乃尔耶？”

蔡元培和王昭少年结发，尽管早期互相抱怨，但才刚渐入佳境，十年的夫妻情分却一朝断绝，这样的打击谁能承受？

这一年，蔡元培33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却不得不一边忙公务，一边养育年幼的孩子。

提亲的人又一次络绎不绝。蔡元培不胜其烦，写了征婚启事贴在门上，上书择偶五条:其一，不缠足；其二，识字；其三，丈夫不娶妾；其四，夫亡，可改嫁；其五，意见不合可离婚。

这样的条件在当时可谓是石破天惊，封建社会有几个女子不缠足？无才便是德的教导下几个女子能识字？改嫁、离婚更是匪夷所思。

提亲的人一哄而散，哪有还没结婚就谈离婚的人啊，都以为蔡元培大概是精神不正常。

蔡元培和黄仲玉

蔡元培与第二任妻子黄仲玉的相识充满了戏剧性。

有一次，蔡元培去朋友家做客，被墙上的工笔画吸引住了，得知作者竟是一个未婚女子时，他的心里起了波澜。

他向朋友打听，知道这位才女就是黄仲玉，江西名士黄尔轩的女儿。黄仲玉识文断字，精通书法，她没有缠足，也没有封建女子的迂腐气，见多识广，气度非寻常女子所比。

蔡元培黄仲玉一家

这完全就是他理想的另一半，蔡元培大喜过望，恳请江西名士吴先生替他做媒，而黄仲玉对蔡元培的人品和见识十分钦佩，欣然同意了提亲。

1902年的元旦，蔡元培和黄仲玉在杭州举行了婚礼，取消了喜庆的闹洞房，而是改成公开演讲，论述男女平等。

婚后，两人的生活十分甜美，为了支持蔡元培的事业，黄仲玉放弃了自己的书画爱好，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家庭上，照顾丈夫抚养子女操劳家务。

蔡元培在上海创办中国教育会，又创立爱国学社、爱国女学，黄仲玉随他赴沪，还在爱国女子小学执教。谁知这些爱国活动引起清政府警觉，蔡元培只好带着家人辗转青岛、日本、绍兴等地。

1907年，蔡元培躬赴德国，黄仲玉则回老家居住，此时他们已有一对儿女。1911年，蔡元培任南京临时政府教育总长，因不满袁世凯专制统治，半年后愤然辞职。

1913年，蔡元培携夫人和一众子女离泸赴欧，到法国从事学术研究。1916年，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一家人又迁居京城。

常年的奔波劳碌摧毁了黄仲玉的身体，让她积劳成疾。但蔡元培的工作却越来越忙，为了不耽误蔡元培的工作，黄仲玉屡屡隐瞒自己的病情，终于一病不起。本来可以医好的病，却因为既打西医的针，又服中药，反而导致难以料理。

1920年11月24日，蔡元培率团赴欧美考察，第五天发电询问夫人病情，复电小愈，12月27日抵达法国再电却无回音。

1月2日，黄仲玉终医治无效去世。据顾颉刚5日的书信中说：“昨天到蔡宅吊孝，蔡校长女儿威廉哭得几乎疯了，我看见也泪下。”

1月9日，抵达日内瓦的蔡元培收到噩耗悲痛不已，为了悼念妻子，他写下那篇深情的祭亡妻黄仲玉。

“呜呼仲玉，竟舍我而先逝耶！自汝与我结婚以来，才二十年，累汝以儿女，累汝以家计，累汝以国内、国外之奔走，累汝以贫困，累汝以忧患，使汝善书、善画、善为美术之天才，竟不能无限之发展，而且积劳成疾，以不能尽汝之天年。呜呼，我之负汝何如耶！……”

蔡元培和周峻

在黄仲玉病逝后一年，因工作的需要，蔡元培不得不续娶。面对登门的媒人，他提出三点要求，第一，必须具备相当的文化素质，第二年龄略大点，第三，熟悉英文，能成为研究助手。

1921年，蔡元培归国发觉政局混乱，心灰意冷之下打算再度留洋。老友请他吃饭，为的是撮成蔡元培的第三段婚姻。

老友提亲之人，就是多年来照料他的女学生周峻。这个女孩一直对蔡元培抱有热烈的情感，但她又不愿夺人所爱，多年来把这份情感深埋在心底，一直到33岁还没有结婚。

蔡元培和周峻

1923年7月，蔡元培和周峻在苏州留园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蔡元培讲述了两人的恋爱经过并吟诗一道：“忘年新结闺中契，劝学将为海外游。鲽泳鹣飞常互且，相期各自有千秋。”

婚后二十天，两人便携子女赴欧洲学习，蔡元培算是兑现了对妻子“海外游”的承诺。

周峻在相夫教子之余，开始攻读西洋美术课程，她把对丈夫的爱融进作品《蔡元培半身像》中，蔡元培在上题诗道：“我相迁流每刹那，随人写照各殊科。唯卿第一能知我，留取心痕永不磨。”

夫妻二人经常相偕而游，畅谈诗画，每过生日，互赠贺诗，如此以灵魂精神相伴的神仙眷侣，令人羡慕不已。

1926年，蔡元培携家人回到上海，依然忙碌不休，到1936年的这十年时间里，先后倡议成立国家大学院、上海音乐学院、杭州国立艺术院和上海世界小学。

1937年，日本侵华，上海沦陷，蔡元培只好离沪赴港，他的小女儿睟盎回忆说：“父亲本计划从香港出发，转道越南，去昆明与大姐会合。”

但是，蔡元培大女儿威廉却在1939年因产褥热去世，家人百般隐瞒，然而蔡威廉已经是名声大振的画家。蔡元培终于从报纸上看到了女儿去世的消息，他伤心欲绝，自此身心俱衰。

1940年3月5日，蔡元培在香港因病逝世，周峻陪蔡元培直到最后一刻，她将蔡元培诗的最后一句改为“天荒地老总不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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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尘飞的尘，爱自然，爱人生，爱平凡世界；以秃笔，游人世，记斑斓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