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伴君如伴虎。君心莫测,自古有多少忠勇双全的臣子们死在了帝王心术之下呢?行将差错,便是人头落地。能在帝王手下建功立业,还能善始善终的臣子,大多有一套极为明智的处世哲学。在乾隆年间,曾经爆发过一场
古人云,伴君如伴虎。君心莫测,自古有多少忠勇双全的臣子们死在了帝王心术之下呢?行将差错,便是人头落地。能在帝王手下建功立业,还能善始善终的臣子,大多有一套极为明智的处世哲学。
在乾隆年间,曾经爆发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史称第二次金川之战。
其中,两名武将浴血奋战,凯旋而归,满心以为自己面对的是满朝的赞誉与褒奖,没想到乾隆皇帝问了一个问题,让两人的命运从此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索伦族是清朝时期北方的少数民族,骁勇善战,擅长骑射,乾隆皇帝尚武,他非常欣赏索伦族的军队,称赞他们是“轻健之师”,说他们是战争中最得力的一支劲旅。
1776年,也就是乾隆四十一年,清朝平定大小金川。史称第二次大小金川之战。
这场战争绵延许久,耗时耗力远超预计,深受朝廷重视。在金川之战中,索伦族的部队所向披靡、屡获奇胜。其中,一名叫做乌尔登的武将脱颖而出。
乌尔登出身上三旗之一的正白旗,是索伦族名门之后,出身尊贵,领兵打仗颇有法度。
皇帝为安抚筋疲力尽的将士们,也为了提拔索伦族的将领,特意在战后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召来乌尔登和另一名武将,问他们想要什么赏赐。
皇帝金口玉言,论功行赏,乌尔登立刻意识到,这是展现自己忠心的大好机会,他立刻起身跪拜,向皇帝道:“皇上,微臣不求封赏,只愿能为我大清效力,护江山永固!”
此言慷慨激昂,语毕,席上百官纷纷出言赞誉,连皇帝也点头称赞。
接着,皇帝又看向席间另一名武将,问他要什么赏赐。
这名武将面相英武,体格彪悍,神情也不似乌尔登一般拘束,而是诚恳地向乾隆皇帝说:“皇上,臣想讨要十名体格丰硕的侍妾,若是能得这般齐人之福,臣就别无所求了。”
赫赫战功,就求赏十名女子,可见这武将真是性情中人!在满座文武的暗笑中,乾隆皇帝手一挥,准了。
这名武将可不是什么御前小丑,也不是和珅一类贪官宠臣,他就是后来征战四方、被乾隆皇帝称之为“武臣之冠”的一等超勇侯,海兰察。
较之乌尔登,海兰察的经历可谓传奇得多。这位被称为乾隆朝“武臣之冠”的大功臣同样出身索伦族。
在当地的传说里,海兰察十几岁时曾经射中了一头熊,他一路追随熊的足迹,发现被熊走过的地方居然流淌出了汩汩清泉。
海兰察见此奇景,知道这是上苍的恩赐,他日夜饮用泉水,几年后,变得耳聪目明,武艺精湛,尤其擅长射箭。
这段小故事虽然很有些神话意味,但传说黄帝出生时便能言语,汉高祖斩蛇而作,凡是英雄人物,谁没有些经典的故事流传于民间呢?
尽管武功卓绝,但出身平平的海兰察可没有乌尔登的好运,他参军后依旧只是一名“马甲”,也就是普通士兵。
他的射术非常精湛,史书记载他曾经带三支箭前去围猎,射杀了两头老虎,带着剩余的一支箭凯旋而归。
在战场上,他能够以强弓御敌而取对方活口,这样的战绩,如果生在大汉,怕是能与李广相提并论了。
海兰察与乌尔登实在是有些缘分,他们第一次立下战功都是平定准噶尔叛乱中。
在这次战争中,与大部队失散的海兰察误打误撞遇到了敌军将领巴雅尔,他看准时机,弯弓搭箭,一箭将巴雅尔射落马下,活捉归营。而乌尔登也捉住了一个叫额玛的敌将,两人均获得了提拔。
有趣的是,在这之后,海兰察的从军之路像开挂似的一路扶摇直上,先后被授予三等、二等侍卫,紧接着赐下封号,继而为他画像,收在紫光阁。这紫光阁就是乾隆版本的凌烟阁、封神榜,专门记录自己这一朝的有功之臣,可见他对海兰察的重视。
从中可见,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而乾隆皇帝也非常喜爱这位骁勇善战的年轻人。
彼时第一次金川战争刚刚结束,清朝在战争中投入了大量的兵力与资源,伤亡惨重,甚至影响了百姓的正常生活,最终却以外交方面失误、双方议和草草结束,并没给敌军足够的震慑。
恶果因此而生,自此大小金川气焰嚣张,不断在边境掠夺土地,骚扰居民。1771年,即乾隆三十六年,第二次金川之战爆发。
一开始,清军作战并不顺利,前线屡战不克。看着频频传来的坏消息,心急如焚的乾隆皇帝特意一纸御笔,把军队中表现出色的海兰察调到了前线,任当时主帅温福的副将。
彼时海兰察已经在云南镇守两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而是能够独当一面、统率大军的领袖型人才了。
海兰察与同为副将的乌尔登自此相识。
刚一到前线,海兰察就率兵攻克贼寨,清军士气大振。主帅温福也一下就注意到了这名出色的副官,他没有对海兰察多加猜忌,而是不假思索地委以重用。这恐怕是温福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当时,敌军从附近的山脉偷袭,企图截断粮道扰乱清军粮草供给。
今非昔比的海兰察早就猜到了他们的阴谋,他常常暗中派人打探消息,一经听闻,立刻亲自率兵在粮道附近设伏,在金川之兵出现之时,海兰察率一支小队从四面围剿,杀死上百敌人,大获全胜。海兰察“神兵天降”的名声也渐渐在军中传开。
在海兰察的名声越来越响的同时,乌尔登当然也没闲着,他率领军队冲锋陷阵,正面抗敌,亦是立下不少功劳。
清军一路高歌猛进,攻下小金川全境,但战争哪有如此简单?小金川的首领假意投降,见清军深入敌腹,立刻叛变。
形势立刻大幅扭转,海兰察手下兵力不足,节节败退,主将温福遭到偷袭,中枪身亡。无奈之下,温福的儿子亲自向海兰察求助。
在这危急关头,海兰察与乌尔登二人联手,全力维持局面,同时派兵上报朝廷。他们一面重新组织溃败四散的军队,一面派兵接应附近的军队,在劣势之中艰苦抗争,不让战场失守。
两人在一处叫日隆的地方坚守了整整三个月,终于迎来了朝廷的援军。率军来援的是朝廷名将阿桂,很快,清军重整旗鼓,一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攻无不克,很快再次收复小金川,并于次年收复了大金川。
第二次大小金川之战是海兰察与乌尔登战功的巅峰,他们都受到了嘉奖。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上前线了。
但命运就在此处走向了不同的轨道:
海兰察一路晋升,画像被陈列在紫光阁,接着在京中统率侍卫,不久后又一次奔赴战场,加官进爵;而乌尔登不久就被乾隆皇帝找了个借口处斩了。
谈到此处,诸位看官不禁要问,海兰察与乌尔登二人,履历相近,生平相仿,论出身,乌尔登还要更高一些,可为什么海兰察深受乾隆皇帝喜爱,官拜一等公,善始善终,乌尔登却早早死在了皇帝的刀下呢?原来答案,早就藏在了那场庆功宴上的一问一答中。
若要论功行赏,古代早有成型的规章制度,立下多大的功、进封多大的官职,皆有相关人员专门定论。而乾隆皇帝的封赏,看起来像是爱才心切、一时兴起,却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呢?
对于古代的臣子而言,他们从未能够真正左右自己的命运,皇权威严,他们能做的只不过是在给定的道路上抉择进退罢了。治世之臣如房玄龄、王安石,三军之帅如韩信、狄青,他们的命运,无不掌握在帝王一念之间。
乾隆皇帝一生大权独揽,他从康熙和雍正手中接过正值盛世的大清,文可安邦治国,武可开疆扩土,因此他虽然不像刘邦、朱元璋那样生性多疑,却也常常因为“没有战功”这样的原因而诛杀将士。像海兰察、乌尔登这样手握兵权的新秀,又怎么能逃过帝王的眼睛呢?
在御前,乌尔登说自己希望能够领兵打仗,保家卫国,这话若有幸记在史书中,一定是豪迈不已,但听在乾隆皇帝耳朵里,恐怕就是另一番味道了。这乌尔登官职不算大,看似无所求,实则野心不小:他要未来的兵权,要军功,要名垂青史,这才会说出这番“忠心”之言。
而海兰察实在是个聪明人。从一开始,他就把自己的短处和盘托给皇帝看:他好女色,而且偏爱丰硕的女人。
乾隆皇帝喜爱的官员里,不乏好酒色财气之人,著名的纪大学士纪昀近女色,阿桂将军好烟酒,和珅更是出了名的敛财无数。乾隆当然并不是与他们同乐,他包容甚至放任这些重臣的小小癖好,多半是因为他不信任没有缺陷的人,或者说,在他面前表现得没有缺陷的人。
更何况,这些人只会在酒色财气上下功夫,而不会触及天家威严,动摇他的江山。
由此看来,海兰察带兵杀敌,是在展示自己的能力,告诉皇帝自己可堪重任;讨要美女,则是在刻意露拙,向皇帝展示自己的欲望上限不过是几名女子,他没有野心,不会做出超出本分之外的事。
而乌尔登的那一番言论,无异于是自取灭亡了,那个皇帝能够容忍一个手握重兵、洁身自好、胸怀大志的将军在卧榻之侧安睡呢?
海兰察从军四十载,他深得乾隆皇帝倚重,几次将他调到重要的战场扭转颓势,甚至破例赐他以武将身份乘轿、入昭忠祠。
海兰察最终病逝在京,子孙封官进爵,是历史上诸多名将中难得善终的一位。这不仅与他的军事才能有关,更得益于他高超的处世之道。
对于帝王来说,挑选将才就像是驾驭烈马,唯有拉得住缰绳才能够委以重任、放心提拔。
“忠心耿耿”的乌尔登所犯的错误,不仅仅是失言,更是暴露了自己的野心,而“沉溺声色”的海兰察正是因为明晓这一道理,才能够在皇帝手下建功立业、善始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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