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污染水排海，日本经济也必将自食恶果京酿馆

▲2023年8月24日，日本民众手持标语在东京电力公司总部前集会，抗议日本政府和东电公司无视民意启动核污染水排海。图/新华社

随着日本正式打开向太平洋排放福岛核污染水的阀门，预期中的抵制、质疑声浪也随之提高，日本渔业和水产加工业则首当其冲地遭受直接打击。

8月27日，据财联社援引《日本经济新闻》消息，日本水产品因核污染水排海形象受损，价格也应声下跌，部分产地鲍鱼价格较去年同期降价30%，扇贝价格也出现了走弱的趋势。

同日，泰国《曼谷邮报》也报道称，“人们对日本可能含有‘放射性’水产品的担忧挥之不去”。泰国食品药品监管局副秘书长表示，因泰国是日本水产品的主要进口国，该国有关部门已召开紧急会议，考虑加强对日本进口水产品的安全监管措施。

据统计，包括水产在内，日本去年农产品五成以上出口到东亚地区。随着福岛核污染水排海，各主要市场都将相继限制日本水产品进口。

而此前，中国已经宣布全面暂停进口日本水产品。日本农林水产省数据显示，2022年，日本水产品出口额排名前二的分别是中国内地和中国香港，两地合计占日本水产品出口总额的42%。《日本经济新闻》称，中国禁令将给日本渔业造成沉重打击。

为此，东京水产品贸易公司表示，将欧洲、美国和东南亚作为出口替代市场或许是一个办法，但也承认这将很艰难。日本智库野村综合研究所预计，以2022年的数据来估算，仅对中国内地和中国香港的出口暂停一年，日本GDP就将下降0.03%。

福岛核电站事故发生后，就核污染水处理的五个备选方案，相关专家组做了成本计算，如用氢气分离法，将花费大约1000亿日元；埋在地下，将花费2400亿日元；而排放到海洋中，大约34亿日元就够了。

因此，在2021年4月决定福岛核污染水处理方式时，日本政府就明确了排海这一最为省事、成本最低的选项，也是最不负责任的一个选择。如今看来，日本核污染水排海这笔经济账算到最后，可能一点儿也不经济。

▲2021年4月13日，民众在日本东京的首相官邸外集会，抗议将福岛核污染水排入大海。当天，日本政府召开内阁会议对此作出了正式决定。图/新华社

日本民众也不信任政府

对于福岛核污染水，按照东京电力的说法，其所谓“先进液体处理系统 (ALPS) ”可将除氚和碳14之外的大多数放射性物质降低到可接受的安全标准。

8月24日核污染水开始排海，8月26日，日本水产厅便迫不及待地发布“安民告示”，称在福岛周围水域进行的鱼类检测中“未检测到氚超标”。

日本外务省和多家驻外机构，也利用网络平台“开足马力”，宣称福岛核污染水的污染度“甚至低于周边其他国家核电站的排放水”。

但是，对福岛核污染水长达几十年持续排放可能对海洋生态系统和渔民生计造成的潜在灾难性后果，太平洋沿岸普通人的反应更为朴素、真实。

如韩国渔业代表、海藻养殖者朴汝焕就表示了担忧，称“我或许不懂科学，但作为一辈子的渔民我可懂得大海，既然科学告诉日本这种水是如此的安全，他们为什么不自己留着用，却要将之倒入大洋流向他人？”

斐济渔民劳孔的父亲，是马绍尔群岛美国核试验的受害者，2021年11月因后遗症去世。“冷战”期间，因多国核弹测试，许多太平洋岛民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核污染受害者。前鉴未远，“靠海吃海”的他们此次自然很难信任日方的信誓旦旦。

甚至是日本民众，也拒绝购买福岛产品。在当地的超市里，产自福岛的农产品和海产品以半价出售，包括黄瓜、西红柿、桃子等蔬菜水果，“不论单卖还是打包卖都没有人买”，而其他产区的商品均已售空。

这也表明，日本政府方面关于核污染水的这一套说辞，就连日本民众也并不信任。

斯坦福大学国际安全与合作中心在线研究员、加拿大魁北克省拉瓦尔大学学者波莱里指出，“日方的安抚与说服工作本末倒置”，日本当局、尤其东京电力此前在“涉核”与涉及环境灾难问题上长期习惯性“瞒天过海”，并多次造成严重生态灾难，早已无数次透支了公众的信赖。

▲2021年2月13日，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核污水储水罐。图/新华社

损失可能才刚刚开始

8月24日，福岛核污染水正式排海当天，中国就已宣布，将原本针对福岛和日本10个道府县的海产品进口禁令扩展到日本全国，业内预计太平洋沿岸相关地区也将陆续跟进。

对此，日方初步评估认为，日本相关产业和企业将遭受“重大”打击，因为中国内地和香港总计每年从日本进口逾11亿美元海鲜。

在中国香港甚至泰国等传统日本海鲜进口和消费大户，福岛核污染水排海前夕，供应日本海鲜的餐厅、市场人满为患，有人坦言“赶最后一拨儿”，一旦开始排放将改吃其他途径进口的海鲜。

在福岛附近，拥有祈祷海洋产业一切顺利的阿波神社的沿海小镇新地町，当地人忧心忡忡地表示，自福岛核泄漏以来他们的海产品产业销售额下降了一多半，价格更是跌得惨不忍睹，随着福岛核污染水排海，这种情况加剧恶化，“糟糕日子才刚刚开始”。

一位当地渔民家属、3个孩子的母亲承认，“换我是那些消费者也不会买，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孩子吃不可靠的东西”。

针对这些情况，日本政府作出保证，宣布拨款800亿日元（约5.5 亿美元）支持渔业和海鲜加工，并解决潜在的声誉损害问题。东京电力也不顾自己股价暴跌、债台高筑的悲观现实，在核污染水开始排海后宣称，“将拨款补贴因中国等抵制而造成损失的日本海产品业者”。

但正如一位日本渔业社区负责人所指出，许多从业者表示，说一千道一万，消费者不信就是不信，“他们不信，我们就没活路了”。

在日本以外，许多海产品从业者则对福岛核污染水排海殃及池鱼感到愤懑和担忧。他们指出“海洋是无边界的”，对核污染水的恐惧，同样在杀伤周边沿海国家的海产品及下游产业。

日本曾提出到2025年农产品出口要达到2万亿日元、2030年达到5万亿日元的目标，但此次不顾海洋环境和全球民众生命健康强推核污染水排海，使其国际形象和农产品出口遭受影响，也必然要承受相关损失。

为此，多家国际传媒均指出，日本此次核污染水排海直接、有形的经济损失可能有其极限，但间接、无形的经济和非经济损失却会被成倍放大，并随着长达数十年的排放过程不断延续、发酵，“对于成本和损失统计而言，一切才刚刚开始”。

撰稿 / 陶短房（专栏作家）

编辑 / 何睿

校对 / 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