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行省军团：从军事功能转变为社会功能，军队变警察

奥古斯都奠定了罗马帝国时期的军队，后来的皇帝在此基础上又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但是罗马帝国的军队仍然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奥古斯都时期创建的近卫军，主要驻扎在罗马或者附近的意大利城镇，由皇帝本人直接控制；另一部分是驻扎在行省的军队，由行省总督或元老院领导。

其中，行省驻军在共和国和帝国时期都是为罗马的征服战争提供服务，随着罗马对外战争的减少，行省军团开始在行省长期驻扎，而且规定不允许离开行省。

驻扎在行省的罗马军团逐渐丧失了针对战争的军事功能后，就开始发挥自身的社会功能，起到维持社会秩序的作用，主要表现在行省军团有足够的力量可以镇压行省动乱，维护经贸安全，对行省民众而言，还能维护治安，起到警察的作用。然而，行省军团驻扎兴盛的过程中也产生了一些负面的影响，比如利用特权，劫掠民众，横征暴敛等。

维持秩序的必要性：从军事功能到社会功能的转变

1、罗马扩张活动偃旗息鼓

纵观罗马历史，罗马军队在国家发展和兴盛的过程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是罗马军队创造了罗马帝国，奥古斯都就是最为典型的例子。

公元前31年，奥古斯都取得了罗马共和国内战的胜利，此时的罗马正如罗杰斯 M. 佩里在《西方文明面面观：历史的问题和起源》中强调：“罗马实际上已经是‘帝制其实，共和其名’”，共和制最终走向了帝制，而这一政治制度变化的背后所隐藏的力量就是军队。

然而，罗马进入帝国以后，对外征服战争就相应地减少，以战争为生的罗马军队也就逐渐丧失了用武之地。对于罗马帝国统治者来说，大量的士兵卸甲归田虽然会促进罗马农业的发展，但无疑会有人因为没有土地而成为社会流民，进而成为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所以帝国统治者必须要采取措施解决大量军队面临的问题，办法之一就是保持少量的军队，并驻扎在行省，既能防止军队解散带来的社会问题，又能防止行省的叛乱，因为行省军队彼此独立。

2、行省驻军的本土化和定居化

行省驻军的本土化和定居化实际上是罗马对外战争减少的结果，也为行省军团发挥维持社会秩序的功能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方面，行省驻军的招募日益本土化，罗马帝国初期的军团主要招募的是罗马人，辅助军团主要招募的是行省人员，目的是协助军团，进行战争的准备活动的后备活动。1世纪以后，罗马军团的招募逐渐行省化，这对于驻扎在行省的行省军团来说就是一种本土化。

另一方面，行省军团在行省的定居成为常态化现实。罗马皇帝规定：“如果皇帝没有授权，行省总督不得把一支军团派往另一个行省，否则以叛逆罪论处。”行省军团作为罗马帝国军队的一部分，在职能上，认真履行战争进攻和防御的作战命令，在军队风气上，经过训练的士兵忠勇爱国、军纪严格，这些显著的优点使行省军团能够担当起维持社会秩序的责任，而且也是担负维持社会秩序职责的有效力量。

3、行省政府的军事缺陷与社会稳定需要

罗马帝国脱胎于罗马共和国末期的内战，所以行省中存在大量的犯罪事件和威胁社会稳定的因素，比如城市中的小偷和暴徒，农村中的土匪和强盗，还有一些在罗马内战时期发展起来的秘密组织也会威胁罗马帝国的统治。

原因在于：行省是罗马帝国发展的基础，起着拱卫罗马的作用，一旦行省的政治、经济出现了困难，整个罗马帝国的发展也就会出现问题，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公元三世纪危机对罗马的破坏性影响。

正如爱德华·勒特韦克在《罗马帝国的大战略》中所说的：“行省是罗马帝国的敛财之源和发展基础，罗马皇帝逐渐认识到，若不能保证行省居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营造和谐的统治环境，就不可能发展经济、提升国力，也就不可能在行省中建立遏制外族入侵的防御体系的物质基础。”所以，罗马帝国很有必要保证行省的稳定。

罗马帝国对行省的管理采取的是具有现代色彩的“分权制衡”方式，即行省政府的主要职能是征收赋税，行省总督控制行省军队，不拥有财政权、司法权等，二者互不统属，互相牵制，所以行省政府的社会会管理部分并不健全，缺乏统一和专门的警察机构，维持社会秩序的任务就依赖于行省总督和地方权贵，但是地方权贵更关注的自身利益，对维持社会秩序缺乏积极态度，即使有个别积极的地方贵族愿意参与，也是出于自身目的，而且具有短暂性。

为了弥补行省地区在这些方面的不足，罗马帝国只能依靠行省驻军。公元1世纪末，行省军团的主要职能中就包括维持社会治安。

非军事功能的表现：行省军团对社会秩序的维持

1、镇压行省动乱

行省的动乱分为两种，一种是行省官员为了与罗马对抗，夺取权力而引起的动乱；另一种是行省民众因为生活艰难和不满情绪而发动的起义。无论是哪种因素引发的动乱，都需要行省军团进行镇压，也只有行省军团能够完成这一任务。

本杰明·艾萨克在《帝国的有限性》中记载了亚历山大城的民众起义，“公元38年,亚历山大城发生暴民起义，盖乌斯和埃及总督弗拉库斯利用军队只用半天的时间就把起义镇压了。”

犹太经典《塔木德》也记载：“军队长率领士兵对各个村庄进行巡逻，尤其是在巴尔—科西巴战争后，罗马对犹太地区巡逻加强了，‘没有一个节日不是在士兵的巡逻下度过的’。”除此之外，行省军团还会在地方上设立一些警察机构，保护行省道路安全和通畅。在行省军团的监督下，地区的动乱得到了减少，令罗马皇帝忧心的行省叛乱也减少了，行省军团实现了对社会秩序的维持。

2、维护行省经贸安全

罗马帝国的商业贸易发展时国家税收的主要来源，既包括陆上贸易带来的税收，也包括地中海的的海上贸易所带来的税收，所以为了保障罗马帝国的税收来源，必须对帝国境内的经贸交往进行保护，相应地，保护的职责就落到了行省军团的肩上。

M.罗斯托夫采夫在《罗马帝国的社会和经济史》中记载了罗马士兵在叙利亚地区打击游牧部落对商队的侵袭，“叙利亚地区是罗马东方贸易要冲，但该地区的地形复杂且属沙漠地带，许多游牧民族尤其是贝都依人经常抢劫商旅的货物，为保护过往商队的安全，士兵打击这些游牧民族的侵袭。”

除了陆上贸易，海上贸易也受到统治者的重视。图拉真时期是罗马帝国的大扩张时期，帝国疆域十分辽阔，所以面临的贸易保护地区也相应地增多。为了保护红海和波斯湾一带的航行，图拉真还建立了红海舰队，这在当时是十分有远见的行为。

3、维护治安，发挥警察职能。

行省的治安与罗马城完全不一样，它更多地依靠行省政府的无力管理和行省居民的自觉性，但是缺乏有效的震慑力量始终无法保证行省社会的稳定，所以行省的治安情况在罗马帝国初期是不容乐观的，引入行省军团的治安功能因此变得十分必要。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行省军团士兵都有维护社会治安的义务或权力。行省军团中的士兵通过严格选拔或者指派的方式，才能进入行省政府，这些经选拔产生的士兵被称为“免役士兵”，这种类型的士兵与行省军团里的士兵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在工作的具体内容中有差别，免役士兵的工作是逮捕犯人、看管金库和监狱，负责调查案件等。通过行省军团中的免役士兵，行省的社会秩序得到了有效的维护。

总结

罗马军队一直是罗马国家的荣耀，更造就了罗马帝国辽阔的疆土。随着战争的结束，罗马帝国的行省军团在战场已然无用武之地，但是它却对行省的社会秩序稳定起到了重要作用，既能够镇压行省政府应付不了的动乱，还能保障行省的经贸安全，起到社会治安和警察的作用。

这种非军事功能的转变，不仅使基本退出战场的行省军团避免成为社会的不安定因素，还能帮助行省政府消除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

罗马帝国的军队是按照行省组织起来的，任何一个行省的军队都独立于其他行省的驻军，但并不是所有的行省都拥有驻军，只有需要防御的行省才会需要驻军，尤其是罗马帝国的边疆和要塞地区。这些驻有军队的行省主要依靠行省军团维持治安，虽然有积极的一面，但也会因为行省军团的腐化而产生消极影响，不过行省军团所起到的维持社会秩序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

参考文献

1、《罗马帝国的大战略》

2、《帝国的有限性》

3、《罗马帝国的社会和经济史》

4、《西方文明面面观：历史的问题和起源》

5、《罗马帝国衰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