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马秀与酋长后人为其正名的漫漫长路

近日，位于法国巴黎的一场表演引发了媒体的关注。对了解美国历史的人而言，疯马二字绝不会与法国的表演扯上关系，它只可能唤起人们对印第安酋长及其伟大抗争的回忆。可事实上，疯马秀成立之初，着实盗用了印第安文化，时至今日，疯马酋长的后人仍旧在为该场所的改名一事而不懈斗争，哪怕法律并不站在他们这一边。

疯马酋长是一位达科他族的战争领袖，他先是在与其他印第安部落的冲突中成长起来，继而在亲眼目睹了美军士兵对达科他族酋长的残杀后，投身于抵抗白人西进的斗争中。他最为著名的一战便是1876年在蒙大拿的小巨角几乎全歼美军第七骑兵团，为印第安人赢得了最后的荣耀。然而，当年冬天的严寒与食物的匮乏最终迫使他率部向美军投降，四个月后，疯马酋长因试图越狱而遇害，年仅37岁。

疯马酋长的生命虽然短暂，却成了印第安人抵抗白人侵袭的精神象征。在南达科他州拉什摩尔总统山附近的黑山，印第安人近百年来都试图雕刻出疯马酋长的样貌，以和白人社会竞争关于这个国家历史的叙事与记忆。

然而，在多数情况下，印第安人还是被挤到了美国历史的边缘，以西进运动中被征服的对象或是带有猎奇色彩的群体的形象出现。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是由绰号“水牛比尔”的考迪在19世纪70年代所组织起的“狂野西部秀”，演员们向观众呈现套马、赶牛、骑射等西部生活的技巧，以及印第安人进攻移民大篷车、响马打劫运钞车等西部场景，给观众们以感观上的刺激体验，帮助他们重温西进运动的历史。就连疯马酋长在小巨角战役中的左右手“坐牛”酋长也迫于生计压力，加入了考迪的表演队伍。

与印第安人相关的表演不仅在美国盛行，也在大洋彼岸的欧洲引发轰动。考迪曾带他的演出团队赴欧洲进行巡回演出，所到之处，万人空巷。欧洲人对美国西部生活的向往与想象在其后的主题乐园及电影出现后的西部片中得到延续，欧洲人不仅消费进口的西部题材电影，还亲自上阵拍摄西部片。

魏玛德国的西部题材画作

在此背景下，于1951年开门迎客的巴黎疯马沙龙完全照搬了美国西部风格。首先，它以疯马酋长的名字命名。其次，服务员都装扮成牛仔，乐队则演奏乡村小调和西部歌谣。只是由于生意惨淡，老板才最终改弦更张，摒弃西部风格，采取延续至今的表演方式，但疯马的名字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当年估计便是这种画风

在疯马秀不断上演的同时，随着60年代美国各族裔权利运动的发展，印第安人更加注重宏扬本族的真正历史，重塑本族形象，并向盗用或丑化本族文化的行为宣战，例如数支使用印第安人名称或文化的美国体育俱乐部便遭遇了改名压力。

具体到疯马这一名称上，1992年，一家啤酒公司打算推出一系列以西部历史人物命名的饮品，其中便包括疯马，在Crazy Horse的名称中间，赫然画着一位印第安酋长的样貌。疯马酋长的后人指责该做法强化了外界对印第安人酗酒的刻板印象，并且也滥用了先祖的名号。

官司打了8年之久，最终双方达成庭外和解。该公司遵循古礼，向疯马酋长的后人交付毛毯、马匹、烟草等实物，同时改变该酒品的设计，用马匹替代印第安酋长头像，后将其更名为Crazy Stallion，同时在背后添加关于黑山的历史讯息。

与啤酒公司相比，法国的疯马秀及美国多家有着同样名称的表演场所则难缠得多。疯马酋长的后人着实难以接受自己先祖的名讳被用于命名风月表演场所，以文化盗用为依据，要求它们更名。

可法官却于2016年做出裁决，称“疯马”现已成为娱乐场所的注册商标，这在法国和美国都是如此，因此疯马酋长的后人无从要求相关场所变更名称。面对商业化时代与保护“注册商标”的法律条文，疯马酋长的后人也无能为力，只能穿着传统民族服饰到巴黎疯马沙龙门前散发传单，试图唤起人们对这段历史的关注与记忆，展现他们至今仍在遭受的苦难，同时尽力完成疯马酋长的雕像，以便与歪曲和遗忘做斗争，一旦完成，那将是世界上第二大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