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解体30年了，戈尔巴乔夫后悔了吗？后悔了，又不全后悔

网上曾有过这样一个提问：现如今，还有哪些你以为在历史中，却实际仍存活的人物？点赞率最高的一个回答是：戈尔巴乔夫。

戈尔巴乔夫

是的，你没有看错，苏联的最后一位领导人、亲自宣布苏联解体的戈尔巴乔夫，现如今依然还活着，而且还颇为活跃。

如今，戈尔巴乔夫组织基金会、拍广告、拍电影、出书、演讲，除了没有活跃在政治舞台之外，戈尔巴乔夫的身影似乎无处不在。最为有趣的是，戈尔巴乔夫拍得电影中，他只扮演一个角色，那就是他自己。

戈尔巴乔夫无疑是极为有名的。然而，他的“名气”却毁誉参半。30年前，公元1991年12月15日，戈尔巴乔夫宣布辞去苏联总统职务。

就在他宣布辞职的第2天，苏联最高苏维埃共和国院举行了最后一次会议，宣告苏联停止存在。这也意味着，苏联正式解体为15个国家，曾经与美国并列为超级大国的苏联，就这样在全世界的目瞪口呆之中轰然倒塌。

曾经与美国冷战40年、领导社会主义阵营与资本主义阵营并驾齐驱的苏联，为什么会在1991年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宣布告终，苏联为什么会解体呢？

苏联解体

作为最直接的前车之鉴，苏联解体的课题早已被全世界无数人研究过，研究苏联解体的原因的文章更是浩如烟海，人们也总结了无数个苏联解体和倒塌的原因。

有的人将其归咎于苏联特权阶层的腐败和蔓延；有的人认为干群关系疏远，群众离心离德是苏联解体的最重要原因；有的人认为苏联共产党执政能力退化是要因；有的人则认为监督机制弱化，对苏联内部腐败蔓延有难以推卸的责任。

但是，无论何种理由，都与一个人有着密切的关系，他就是苏联最后一位领导人——戈尔巴乔夫。

在走过几十年的历程之后，到了后期，苏联的领导层变得愈发僵化。尤其是勃列日涅夫上台之后，苏联领导人的年纪一个比一个大。

1982年，掌权18年的勃列日涅夫去世，继任的第5任苏联领导人安德罗波夫的年纪为68岁。按说，作为政治人物，这个年纪倒也不算很大，但问题的关键是，安德罗波夫的身体十分糟糕，他在任执政仅一年多就去世了。

勃列日涅夫

继任的契尔年科情况也差不多，73岁高龄的就任苏联领导人之后，仅过了13个月就因病去世。领导人的接连离世让苏联变得更加动荡。

不过，戈尔巴乔夫却是一个例外，戈尔巴乔夫是当时苏联领导层里十分少见的年轻人。1980年时，年仅49岁的戈尔巴乔夫就成为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1982年时，他更是成为苏联2号人物，担任安德罗波夫的助手。

而在1985年契尔年科去世之后，年仅54岁的戈尔巴乔夫更是就任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总书记、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苏联国防委员会主席的职务，成为苏联的第7任、也是最后一任最高领导人。

那么，戈尔巴乔夫的上任是不是苏联解体的原因呢？许多人会替戈尔巴乔夫喊冤：苏联的解体和灭亡并不是因为戈尔巴乔夫一个人，他只不过是他恰逢其会赶上了这个时代。苏联解体是因为积重难返，一个戈尔巴乔夫既不可能让苏联解体，也不可能将苏联病入膏肓的苏联重新焕发生机，即便没有戈尔巴乔夫，也会有其他人。

苏联解体

这种说法并非毫无道理，苏联的解体显然不可能是戈尔巴乔夫一个人就能导致的。然而，恰逢其会站在这个历史节点，无论怎么说，戈尔巴乔夫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戈尔巴乔夫作为当时苏联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当然也是决定国家命运的第一责任人。戈尔巴乔夫的命运，其实与明朝末年崇祯是颇为类似的。

明朝为什么会灭亡？其中有太多的原因，例如，持续数十年的小冰河气候导致空前恐怖的自然灾害，让无数农民颗粒无收；例如，明末激烈的党争使得朝堂已经不分黑白，朝臣只知互相攻讦，使得朝廷几乎停摆帮倒忙；例如，李自成、张献忠等农民起义将明朝腹地闹得一片混乱；例如，崛起于东北的满清奇迹般涌现出一大批拥有卓越政治眼光和军事才华的领导者，且运气无敌。

所以，如同苏联为何解体一样，明朝为何灭亡也可以写出无数专著论文。但是，这无数种理由之中，如果将崇祯皇帝抛出在外，将其塑造成一个明朝灭亡的无辜者、孤独奋斗的勇士，显然是错误的。

崇祯皇帝

因为，作为明朝最后一个皇帝，毋庸置疑的最高领导人，崇祯皇帝虽然十分倒霉，接手的也是一个积重难返的明朝。但是，他绝非无辜，更谈不上勇士。

因为，恰恰是他一系列错误决策，加速了明朝的灭亡。崇祯皇帝幼稚的政治手段，刚愎自用的行事风格，包括换首辅如换衣服的焦躁，都进一步促使了明朝的灭亡。

戈尔巴乔夫当然也不例外。俄罗斯一直是一个十分崇尚英雄的民族，但是，1985年上台的年轻的戈尔巴乔夫，显然不是苏联人希望的能够力挽狂澜的英雄。

戈尔巴乔夫激进的改革不但没有挽救苏联，反而加速了它的灭亡和解体。所以，作为苏联这艘巨轮的船长，戈尔巴乔夫当然负有重大责任。

戈尔巴乔夫

曾担任戈尔巴乔夫特命全权大使的斯莫利亚科夫，在苏联解体后的一次研讨会上，就曾当着戈尔巴乔夫的面说过：

我们曾经那么热烈地拥护您担任领导人。我们曾经盲目地相信过您，但是，没想到您看似平和的外表下竟暗藏着如此巨大的破坏力，我们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失去了曾经引以为豪的一切。

……您在清除建筑中破砖烂瓦的同时，也忘记了考虑保留他的支柱部分，以防止整个建筑的倒塌。我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就是你改革失败的结果。有的人说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摧毁整个国家的，但如果这个人是中央总书记，那么就有这个可能。

而曾经担任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苏联部长会议主席的雷日科夫也曾说过：

曾被叫苏联的这个国家的所有事件，主要是和戈尔巴乔夫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对这些事件及其后果的责任，后人不会找别人，而只能找戈尔巴乔夫清算。

那么，对于在自己任上苏联轰然倒塌解体的事情，戈尔巴乔夫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对此，戈尔巴乔夫曾表示：

许多人事后用一种貌似科学的论断，将偶然的事件描述成具有的必然性，苏联改革的所有先决条件在1991年的时候就已经确立。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苏联解体呢？我认为，首先应就是因为叶利钦及其班子所实施的政策，他们在1990年夏天进入俄联邦政权后，推行破坏苏联路线，向法律宣战，掀起主权国家的独立浪潮。从本质上说，别洛韦日协议的签订者和那些叛乱分子是一丘之貉。因此，我对苏联的解体不负任何责任，这就是历史。

戈尔巴乔夫

很显然，戈尔巴乔夫认为，苏联最终解体是因为叶利钦集团实施推行破坏苏联的政策，叶利钦集团才是苏联解体的罪魁祸首。他并不认可雷日科夫、斯莫利亚科夫等人的“戈尔巴乔夫本人才是苏联解体第一责任人”的说法。甚至，他还表示“我对苏联的解体不负任何责任”。

那么，除了苏联解体的当事人，西方国家是如何评价戈尔巴乔夫的呢？西方国家在享受苏联解体盛筵之后，自然不吝啬对戈尔巴乔夫进行口惠而实不至的赞扬。

所以，美国总统尼克松曾表示：“戈尔巴乔夫是俄国历史上的一位伟大领袖”。基辛格则将戈尔巴乔夫评价为“将作为本世纪有创造精神的人物之一被载入史册”。

但是很显然，被对手和敌人赞扬的人，必然对于本国是不利的，“西方国家越高兴，人民与他的领袖之间的裂痕就越深”。

苏联

相反，被西方国家忌惮甚至大骂的人，才是值得本国的爱戴。正所谓“彼之英雄，吾之仇寇”，不被敌人记恨，又怎么可能成为本民族的英雄呢？

那么，在苏联解体之后，已经不再是苏联领导人，又亲眼目睹了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及其他独联体国家种种惨烈现状之后，戈尔巴乔夫的观点有没有改变，又有何触动呢？

其实，戈尔巴乔夫造成苏联解体并离开克里姆林宫之后，他的日子过得并不惬意。虽然他早有谋划，并立刻筹建了戈尔巴乔夫国际社会经济政治理论研究基金会，而且，一手导致戈尔巴乔夫下台的叶利钦，还将原属于莫斯科财政学院的一栋楼房划给了戈尔巴乔夫的基金会使用。

但是，戈尔巴乔夫的日子其实是十分拮据的。原因跟他也有很大关系，当时，由于俄罗斯经济一落千丈，卢布疯狂贬值，原本戈尔巴乔夫的4000卢布的退休金，贬值后购买力甚至不足一美元。

而到了1998年，随着西方国家掀起的金融危机爆发，戈尔巴乔夫的经济状况进一步变得糟糕起来。尤其是当存有他存款的银行因为这场金融危机倒闭后，戈尔巴乔夫还被牵连破产。

戈尔巴乔夫

也正是因为经济状况发生了巨大的困难，为了维持生计，也为了解决自己基金会资金不足的问题，戈尔巴乔夫开始利用自己的名声赚钱，他接拍广告，到处演讲，疯狂出书，甚至在电影中出演自己。

然而，凭借戈尔巴乔夫独特的地位和巨大的名气，经济问题很容易解决。但是，他曾经统治下的俄罗斯经济，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恢复过来，至于曾经苏联超级大国的荣光，更是一去不复返。

也因此，大多数俄罗斯人对于这个一手导致苏联解体的老人并不感冒，许多人更是拒绝谅解他。例如，1996年决定参选俄罗斯总统竞选的戈尔巴乔夫，只获得了不到1%的选票。

而在多次公开场合上，戈尔巴乔夫更是被俄罗斯民众怒骂，甚至泼水，打耳光。很显然，对于多数俄罗斯民众而言，他被视为苏联解体的罪魁祸首。

戈尔巴乔夫

那么，目睹这一切的戈尔巴乔夫是否有所反思呢？当然是有的，2006年，戈尔巴乔夫在接受《环球人物》杂志的专访时，向记者吐露肺腑之言，他表示：

“我们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 使苏联社会大开放。在残酷的国际竞争下， 国内工业受到了致命打击。极少数人一夜暴富， 敛财数额之巨仅次于美国的大亨， 而赤贫的人数却远远超过了苏联时期”。

所以，对于自己曾亲身经历的这一段惨痛的教训，戈尔巴乔夫还给了中国一个忠告：

千万不要让局势混乱，稳定是第一位的。”

所以，以自己的经历为鉴，戈尔巴乔夫表示：

在这个方面， 中国处理得很好。中国沿海省份和地区发展速度快， 中西部相对发展较慢， 中国领导人现在号召开发西部和东北地区的决策完全正确。

而在谈到苏共垮台时他说:

“我深深体会到， 改革时期，加强党对国家和改革进程的领导， 是所有问题的重中之重。在这里， 我想通过我们的惨痛失误来提醒中国朋友: 如果党失去对社会和改革的领导， 就会出现混乱， 那将是非常危险的。”

戈尔巴乔夫

很显然，从这次专访中可以看出，虽然已经75岁高龄，但是精神矍铄，思维敏捷的戈尔巴乔夫在回顾苏联解体的这段历史时，对自己激进的改革是有所后悔的。

然而，5年之后的2011年，也就是苏联解体的20周年时，在接受德国周刊《明镜周刊》的采访时，戈尔巴乔夫却再次表示：我不后悔当年的改革。

也就是说，戈尔巴乔夫的后悔其实是有限度的，有条件的，他后悔的是当年过于激进的某些改革措施，而不是对于自己整个改革方案的否定。当然，事物是不断变化的，戈尔巴乔夫当然也不例外。

又过了5年，2016年4月，戈尔巴乔夫在莫斯科国立大学举行《生活中的戈尔巴乔夫》一书的介绍展览会时，当被一个大学生提问“是否认为自己导致了苏联的解体”时。

戈尔巴乔夫

这一次，戈尔巴乔夫的回答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推卸自己有导致苏联解体的责任。而且，他还进一步补充到：我认为我应该对此负责，并不是别人让我下台，而是我们自己主动离开的，因此，我没能成功的控制当时的局面。

如今，距离苏联解体已经整整31年，无论戈尔巴乔夫后悔与否，无论怎样追昔当年苏联的荣光，曾令整个欧洲瑟瑟发抖的苏联都一去不复返了，而且再没有回来的可能。苏联以其无比惨烈的结局，给中国上了最后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