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民国才女，也是女刺客，师从苏曼殊，因精神错乱跑到北大痛哭

1904年11月，两个男性年轻人在上海英租界刺杀曾历任安徽、广西巡抚的王子春，此人曾是曾国藩和李鸿章的部下，镇压过太平天国起义。自戊戌变法失败以后，革命活动日渐活跃，刺杀清廷高官也成为了一种革命活动。

此次刺杀活动以失败告终，事后逮捕了大批人，如黄兴、章士钊等都被逮捕入狱。这两位年轻人，一位叫做刘师培，一位叫做万福华，前者无罪释放，后者被判十年。这次刺杀活动尽管以失败告终，却令许多清廷高官惶惶不可终日。

刘师培后来的妻子名叫何震，便是这篇文章的主角。她同样是一位女刺客，亦是一名女文人，也就是在这一年，她嫁给了刘师培。蔡元培在上海开办训练刺杀技巧的学校，何震便是其中的一名女学生，平日间她们在学校所学除了接受虚无历史主义思想以及无政府主义以外。

还会训练如何炼制炸弹和刺杀技巧，受到这些思想和时代形势的影响，何震成为了一名狂热的革命人士。1881年3月13日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被刺客暗杀，其中有一名女性叫苏菲亚被何震视为偶像，她曾写诗说：

献身甘作苏菲亚，爱国群推玛丽侬。言念神州诸女杰，何时杯酒饮黄龙？

诗歌的内容无非是对苏菲亚和玛丽侬的赞美，但其思想要表达的无疑要效仿这两位女刺客的意愿。自刘师培刺杀活动失败以后，他们便积极的开办培训刺客的暗杀学校，随时准备刺杀清朝政府高官，他们的活动被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端方获悉并予以规劝。

在这种形势下，他们不得不暂停刺杀活动，1907年刘师培带着何震、苏曼殊以及何震的表弟汪公权前往日本避难，苏曼殊是晚清到民国时代有名的诗人和作家，曼殊是他的法号，你没猜错，这人是一个和尚。但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和尚，虽然披着一件禅衣，但却身在佛家心在尘。

对于这样一位怪人，恐怕用“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来描述他都不恰当，他不仅贪吃，而且还喜欢狎妓，倒颇有刻意标新立异之嫌，以便宣示对封建文化的反抗。

鲁迅曾评价他说：

我的朋友中有一个古怪的人，一有了钱就喝酒用光，没有了钱就到寺里老老实实过活。

回看民国时代，你不难发现整个社会处处都洋溢着不伦不类的怪诞。

因为富有才气，何震便拜他为老师，又因为苏曼殊囊中羞涩，所以便与何震两口子住在一起。1906年章太炎出狱后，便起身前往日本，也是和他们住在一起。

何震虽稍有才华，但并没有达到惊为天人的高度，如林薇因、冰心或萧红，归根结底不过是稍有所学，且身边又围绕着一群富有才气和名声的大文人，受此熏陶，自然也能写上几篇洋洋洒洒的文章。何震是一个激进的革命人士，有些人把她视为女权主义者。

但其实万万谈不上，倒不如说她在民国那个封建气息依然浓烈的时代叫唤了两嗓子和“三从四德”大相径庭的言论而已，她的思想激进，偏好于写作口号式的文章，这其中多半掺杂了一些迫切要求时代做出改变的情绪，如她谈到：

帝王类于娼妓；旧政府等于大盗；权力决定道德。

这些论调都是偏激和幼稚的观念，实在不足以苟同，但她能够叫唤两嗓子反抗时代的声音，此等精神倒也蔚为可贵。在日本，是何震的一生向着一地鸡毛发展的时期，此年发生了一件事把所有人都给卷入了旋涡里，那就是章太炎向端方借钱。

事件起因是因为中国同盟会内部发生了分裂，章太炎等人要求孙中山辞去总理职务，改由黄兴接任。双方争论不休，由此分裂，对孙中山感到十分失望的章太炎决心前往印度学佛，由于囊中羞涩，便有了向北洋大臣端方借钱的事宜。

不过说是借钱，又不如说是近乎“敲诈”，由于前几年刺杀活动很活跃，许多害怕被刺杀的清朝大臣便私下里许诺资助革命党钱财，以此换取自己的平安。起初，端方同意借钱给章太炎，但是只能月付，但章太炎希望他最起码给一半。

这件事因此不了了之，但是事情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变动。当时因为刘师培等人主办的《天义》报刊没有经费，所以刘师培与何震先回到上海筹措经费，当时代表章太炎去见端方的就是刘师培，在此过程中刘师培博得端方好感，进而被对方收买。

于是，这就有了后来刘师培夫妇和革命党决裂，并且诬陷章太炎是叛徒的事情。这两人之所以要诬陷章太炎，又是因为刘师培夫妇回到日本后，章太炎发现何震与自己的表弟汪公权关系暧昧，似有过分之举。怀着不想让好朋友无端被绿的心思，章太炎便私底下提醒刘师培。

刘师培不信，还说章太炎挑拨离间，两人为此还打了一架。就是因为这件事，何震一心想要把章太炎污名化，于是便写信给主办《新世纪》报的吴稚晖，一通乱写，就把章太炎写成了收受政府资助的钱财，是一个清朝政府安插在革命阵营里的奸细。

有趣的是，章太炎又和这位吴稚晖有矛盾，于是便将何震所写的内容刊登在报刊上，此事引起轩然大波。当时所有人都不明真相，不知道谁真谁假，蔡元培写信给吴稚晖说他做的太过分，不给章太炎留后路。

枚叔（章太炎）末路如此，可叹可怜！然申叔（刘师培）亦太不留余地。

从蔡元培的口气不难看出，当时蔡元培还真的相信了。不过后来随着何震与表弟汪公权的不伦关系得到证实，何震自己终于惹火烧身。苏曼殊是这场争论中的受害者，本来事情和他无关，但是刘师培夫妇却把怒火撒在他的身上，把他赶了出去，让他有苦难言，无辜躺枪。

后来他写信给朋友说：

太、少两公（章太炎、刘师培）又有龃龉之事，而少公（刘师培）举家迁怒于余。余现已迁出，飘泊无以为计，欲返粤一转，奈无资斧何！故只可沿门托钵。

属实比较无辜。

刘师培夫妇和章太炎闹翻后，彻底沦为端方的人，甚至不惜出卖革命党的起义计划，最终暴露出他们的真实面目，这才让章太炎得以洗脱污名。后曾被上海革命党方面派人前去刺杀，何震表弟被杀，当时刘师培也险些死掉，但因他苦苦求饶，并许诺将保全被逮捕的革命人士而存活。

刺杀他们的人就是有“今之聂政”之称的刺客王金发。

宣统三年（1911年）因保路运动，端方被刺杀，刘师培便投靠了袁世凯，极力赞同鼓吹袁世凯称帝。此时的刘师培夫妇颇为得意，生活优越，颇有封建贵族官僚的做派。

所居衚衕，楼馆壮丽，军士数十人握枪环守之，师培每归，车抵衕口，军士举枪呼刘参政归。自衕口及于大门，声相接。妇何震乃凭栏逆之，日以为常。

不过随着袁世凯复辟运动失败，刘师培的境遇也随之急剧转下，如过街老鼠，好在蔡元培不计前嫌，颇为爱惜他的才华，便聘请他为北大教授。1919年死于肺病，刘师培死后，他那位强势的妻子何震因此神经失常，沦为女疯子，某年曾跑到北大校门口痛哭。

对于刘师培，许多人对他的评价都感到惋惜，主要原因在于他受到妻子何震的煽动，最终误入歧途，陶成章说他“外恨党人，内惧艳妻”，言下之意自然是说是何震煽动所致。蔡元培则对此评价说“有小人乘间运动何震，劫持君为端方用”。

刘成禺更是直接批评她说“通文翰而淫悍，能制其夫”，其实这些言论又不能全然当真，无疑有甩锅在何震的嫌疑，毕竟古代历史中让女人来背锅向来是一种传统，倘若其本身有原则底线，又怎么会甘愿背叛革命党呢？

说到底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章太炎好心提醒他，反而惹得他暴怒，由此成为何震拿来挑拨他和章太炎关系的借口。由此来看，这位文人非但没有敏锐机灵的脑袋，反倒被娇妻蒙蔽，甘愿被其摆布，毫无疑问也自然是愚昧至极了。

可怜苏曼殊，本来事不关己，反而无辜躺枪，不得不流落街头托钵讨饭，说来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