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城市，为何人口实现逆势增长？新京智库

▲3月24日，湖南国际会展中心，第三十届长沙图书交易会现场。图/新华社

近期，各地陆续发布2022年国民经济发展情况，在2022年全国人口负增长的大背景下，地方人口数据变化格外引人关注。

4月3日，长沙市统计局发布《长沙市202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至此，中部六省会均已公布2022年末常住人口数据。从最新公布的人口规模来看，中部六省会均实现正增长，其中增量最大的城市是长沙——2022年末常住总人口1042.06万人，较上年增长18.13万人；合肥、南昌分别以16.9万人、10.06万人的增量位列二、三位。

值得一提的是，在已公布的2022年城市常住人口数据中，长沙以18.13万人的增量位列第一，超越了此前一直位居第一的杭州（17.2万人）。

多地常住人口实现逆势增长

长沙反超杭州，无疑是城市人口数据变化的一大看点。实际上，长沙常住人口数量近年来一直保持着强劲的增长势头。

2021年，长沙以19.14万人的增量，跻身中部人口增量第二城（当年武汉常住人口增长120.12万人，居全国首位）。2022年，在湖南省人口负增长18万人的背景下，长沙人口继续保持快速增长，足以说明强省会战略已初见成效。

杭州的人口增长也不令人感到意外。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10年-2020年，杭州的常住人口增加323.6万人。近年来，杭州的常住人口增量一直稳居长三角榜首。2022年，杭州的常住人口增量为23.9万。

属于“黑马”的是合肥。作为异军突起的“抢人大市”，合肥不仅在常住人口增量方面实现对南京、苏州的反超，而且距离千万人口大市只有一步之遥。2022年，合肥的常住人口数量为963.4万，常住人口增量为16.9万。对比之下，2022年安徽全省的常住人口增量为14万人。

与合肥相似的是南昌。南昌市统计局发布的最新人口数据显示，2022年，南昌全市常住人口653.81万人，相比2021年增加10.06万人；同期，江西常住人口规模为4527.98万人，相比上年末增加10.58万人。

在中部地区，合肥和南昌因此经常被拿来作比较。在全国人口负增长背景下，合肥和南昌以一己之力，托住了全省人口增量大盘。

值得一提的是，上述城市都是延续了近年来常住人口数量持续上涨的势头。相比之下，有些城市的常住人口增量则是在2022年扭负为正，成功实现逆袭。

石家庄2022年统计公报显示，去年全市常住人口1122.35万人，比2021末增加了1.88万。增量虽然不多，但与2021年相比却是极大转折：2021年石家庄常住人口减少3.68万，是当年最早官宣人口负增长的省会城市。

同样是实现了常住人口数量增长，不同城市的路径大不相同，由此对应着不同的管理理念与发展思路。

这些城市“人随产业走”

人口迁移的基本逻辑是，人随产业走、“人往高处走”。作为经济社会活动的基础，人口的集聚和迁移，体现着一个地区的吸引力和影响力。

2022年，24个万亿GDP城市经济总量达到 45.98万亿元，占全国经济总量的37.99%。从GDP增速来看，长沙在“万亿俱乐部”中增速最快，增速为4.5%。

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5月底，长沙市场主体总量达143万户，在长沙投资的“世界500强”企业累计达178家，A股上市公司总数达80家，数量居中部省会城市首位。

长沙以先进制造为主攻方向，新一代自主安全计算系统产业集群成功晋升国家级先进制造业集群，成为全球第二个拥有五家以上世界工程机械50强企业的城市。随着产业不断做强，长沙的低房价与网红特质，也散发出强大的人口吸引力。

2022年，杭州全年经工商登记新设立各类市场主体28.85万户，比上年增长4.1%，年末各类市场主体累计167.76万户。其中，全年新设立企业13.35万户、年末企业累计87.72万户。以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为主要特征的“三新”经济增加值占杭州GDP的比重为39.0%，全年民营经济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为61.0%。

自2017年来，杭州持续保持着较高的人口净流入。第三方招聘平台数据显示，流入杭州的人才中，有近三成进入了杭州的优势领域：“IT/互联网/游戏”行业。从人口流入的来源地构成来看，除了浙江本省，河南、安徽、江西分别占到了14.4%、12.6%和6%。

值得一提的是，截至去年年末，浙江省城镇化率已经达到了69.4%，在苏浙皖三省中名列第一。因此，在三省常住人口增长排名前十的城市中，浙江有5个城市上榜，占据半壁江山。

合肥市人口规模不断扩大，同样获益于城镇化水平持续提升。2012年，合肥市的城镇化率仅为66.30%，过去十年中，合肥市城镇化率提高了17.74个百分点。2021年末，合肥市常住人口达947万人，较2012年的788万人增加159万人，增长20.2%，年均增长2.1%，比全国高1.7个百分点。

合肥素以“科教之城”闻名。自投资京东方、蔚来汽车等公司后，合肥又有了“创投之城”的称呼。近年来，合肥坚定“产业强市”不动摇，狠抓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和战新产业培育壮大。2022年，合肥平均每天诞生五家国家高新技术企业，总数达6412户、两年实现倍增。与此同时，合肥新增高层次人才超6000人、高技能人才超5.5万人、高校毕业生超30万人，均创历史新高。

▲3月23日，在位于合肥市肥西县桃花镇的安徽宏远机械制造有限公司，工人在生产线上进行冲压作业。

“强省会”战略见成效

南昌的常住人口数量增长，明显受益于“强省会”战略的推进。2022年5月，江西省委、省政府印发《关于深入实施强省会战略推动南昌高质量跨越式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提出举全省之力、集全省之智推动南昌高质量跨越式发展，实现南昌经济首位度大幅提升、经济体量在全国省会城市排名大幅提升。

2022年，江西GDP突破三万亿大关，达到32074.7亿元，增速 4.7%，与福建并列全国第一。今年江西两会期间，江西省委书记尹弘再次强调，省会强则全省强。此外，尹弘指出，南昌要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找准先进制造业发展方向，培育壮大电子信息、航空、生物医药等优势主导产业，大力发展数字经济，形成更多新的经济增长点。

2022年，南昌市常住人口城镇化率78.92%，比2021提高0.29个百分点。与此同时，南昌深耕多年的VR 虚拟现实产业开始初见成效。2016 年，南昌建成国内首个VR产业基地，并先后投入10亿元天使创投基金和100亿元产业投资基金。目前，南昌已集聚VR及相关企业278家，在移动智能终端、LED、VR 等产业带动下，南昌电子信息产业链条日益完善，正朝着“2025 年总体产业规模达到5000亿元”的目标迈进。

2022年，石家庄新签约亿元以上项目887个，同比增长101.1%。在投资的带动下，2022年石家庄经济总量跨上7000亿元台阶，经济首位度从2021年的16.07%提升至16.76%，达到十余年来最高。与此同时，在河北全省常住人口减少28万的背景下，石家庄人口增量扭负为正，人口首位度提升至近年最高的15.13%。

实际上，石家庄是最早降低落户门槛的城市之一。早在2019年，石家庄就全面放开城镇落户限制，打响省会城市“零门槛”落户第一枪。不过，从目前的首位度来看，石家庄的“强省会”之路依然任重而道远。

“稳人口”成为关键

尽管杭州的常住人口近年来持续增长，但仍然存在一定隐忧——2022年浙江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浙江全省总和生育率（平均每位育龄妇女的生育子女数）最低的是杭州，只有0.96。

按照人口理论，2.1的总和生育率是维持代际更替、人口稳定的基本条件；1.5是国际社会通认的警戒线，一旦下滑至1.5以下，就有掉入“低生育率陷阱”的可能。

杭州今年将首次向同一对夫妻生育二孩、三孩，且新出生子女户籍登记在杭州的家庭发放育儿补助，拟向二孩家庭一次性发放补助5000元，向三孩家庭一次性发放补助两万元。

实际上，尽管长三角地区城市普遍在2022年实现常住人口增长，但增幅都不同程度缩水。2022年，长三角常住人口实际增加47.46万人，常住人口增量十年间首次跌破100万人。

伴随着出生率低迷、人口增长放缓，尽可能吸引外来人口成为各地“稳人口”的关键。对于城镇化率相对较低的城市来说，持续提高城镇化率仍将带来短期的人口红利。但从长远来看，做大做强优势产业，才是实现人才与城市双向奔赴的关键。除此之外，营商环境以及公共服务的品质，都将直接影响到“用脚投票”的结果。

未来，城市吸引力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城市的活力与潜力。新一轮对人口的吸引“争夺”已箭在弦上，这既是一种紧迫的挑战，同时也蕴含着巨大的机遇。

撰稿/赵志疆（媒体人）

编辑/柯锐

校对/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