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一块木头当老婆,您说这事儿奇不奇?怪不怪?哏不哏?您还别当“大狮”打镲,这可是一件实实在在,如假包换的真事儿。当然了,这可不是现在的事儿。嘛时候的事儿呢?当然是老年间的事儿了。您各位谁家有百岁老人,
娶一块木头当老婆,您说这事儿奇不奇?怪不怪?哏不哏?
您还别当“大狮”打镲,这可是一件实实在在,如假包换的真事儿。
当然了,这可不是现在的事儿。嘛时候的事儿呢?当然是老年间的事儿了。您各位谁家有百岁老人,偏巧当年还会读书看报,兴许还真就在报纸上看过有关这档子稀罕事儿的报道。但我估摸着,像这么大岁数的老寿星只怕当世罕有,所以呀,您谁也甭问了,您就听我接茬白话吧。
话说,民国元年农历五月初五,天津卫北门外估衣街福隆绸缎庄的少东家前往苏州办货,顺带买妾。过去有钱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之事,为得是多妻多子兴旺家族;哥们儿有钱,愿意娶多少就娶多少,管得着么。
再看现如今么,嘿嘿,换汤不换药,跟过去没嘛两样,只不过换了个形式而已。可怜穷根子们,甭管到嘛年月,也只能是光有眼热的份儿,而没有沾光的份儿。所以呀,这人活一世,一定要有钱才行,别说什么钱不是万能的;让我说,没有钱才是万万不能呢。可气的是,我也没有!
闲言少叙,书归正文。少东家姓于,至于叫嘛名字,老报纸上没提,所以我也不知道,咱只管称呼其为于大少爷便是了。
于大少爷来到苏州,租下一间上好的客房,一住就是大半个月。这期间,他拜托了一个朋友,务必要为他物色一个苏小小那样的姑苏小娇娘让他带回天津。
他那位朋友为此事倒也十分上心,雇了几个媒人,带过来不少水灵灵的大姑娘供其挑选,可惜全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在他看来,这些无一例外不是俗物,他要么不买,要买就买那种世间少有的上品货色。至于价钱,全都好说,小爷有钱豪横,不怕花钱,就怕花钱买不来好货。
时间一久,他那位朋友没了耐性,索性不再管他的闲事。哪曾想,朋友不管老天管,一段天赐良缘不请自来地到了门前。
一天,有个老太太登门拜访,见面之后,老太太也不废话,直截了当把话说开,她说:“这位少爷,我听说您要买个姑娘,可惜看了一个又一个,全都没能相中。这不怨您,您这么尊贵的身份,哪能随随便便买几只阿猫阿狗呢。老婆子来见您,不为别事,我有个外甥女,不敢说是月宫的嫦娥下凡,也敢说是貂蝉转世。您要有兴趣,我带您去相一面。您要相中了,钱留下,人领走。您要相不中,怨不得您,只能怨老婆子我那外甥女无福侍候少爷,她这辈子没有享福的命。”
老太太把话说完,于大少爷动了心思,当即让店伙计喊了车,他跟着老太太前去一见佳人芳容。
您猜怎么着?嘿!就一眼,就一眼哈,于大少爷居然呆傻住了。正是,一眼见佳人,万物犹不及。天爷!眼前那一女子根本不是人,乃是天宫仙子下凡尘。这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好看的了,要按天津人讲话,这女子真可谓又“鼓拎”又“丢秋”。
于大少爷看人看得都傻了,还能不相中么。只可惜,他只能隔墙窥看那一佳人,老太太却不准他过墙跟那位佳人交谈。老太太的理由很简单:我这外甥女怕羞,见不得生面孔。
于大少爷虽然狂鹿撞心,却也知道好事不急于一时,只等把人买下之后,自己想怎样还不就怎样么。
老太太陪着于大少爷回到客店,于大少爷央求老太太赶紧提条件,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老太太反倒慢慢悠悠十分沉得住气,她提出三个条件:第一,便宜无好货,好货不便宜,聘礼一定要高;第二,不能说纳妾,要说娶妻;第三,要多拿出一笔好处,给她这个媒人买双新鞋穿。
三个条件说出口,于大少爷想都没想,陡然一拍大胯——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乎,真金白银,绫罗绸缎,一样不少地给了老太太。不仅如此,他还刻意买了两个奴婢,只为一路上照顾小佳人之用。老太太拿了东西,跟于大少爷约定好日子,同时告诉于大少爷,她那外甥女舍不得离开水乡,所以要先走一段水路,好安慰一下外甥女那颗忧伤之心。
这些要求在于大少爷看来都是小事,所以老太太甭说什么,他都一个劲儿点头说好。
到了吉日,新娘家派了好几个女人来送新娘。眼见着,那些女人扶着新娘一步步进了船舱,并且一直陪在她身边,暂不让于大少爷靠近。由于新娘披着红盖头,所以于大少爷想看佳人面也根本看不着,只能眼巴巴地干着急。
溜溜到了天黑,船工才磨磨蹭蹭地来到。这时候,陪着新娘的那几个女人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船舱,结伴远去了。
等到船动了之后,于大少爷才终于得以进到船舱跟佳人相见。他和新娘说话,新娘却不理他。他只以为新娘害羞,也不太在意。过了好一会子,他忍不住又开口跟新娘说话,可新娘仍不理他。不仅如此,新娘就这么一直坐着,连动都不动一下,好似泥塑木雕一般。
于大公子呆傻了半天,一把将新娘的盖头拿开。结果却是:不看则可,一看吓一跳。眼前分明是一具木雕,根本不是活人。
这时候,于大公子才知道自己上了恶当。蜂麻燕雀,金皮彩挂,以假乱真,大变活人!于大公子急忙催着船工回去,可等他到了那户人家之时,方知人去屋空。甭问了,房子也是租的,自始至终是一个局!
于大公子吃了大亏,找了黑白两道,也没能找到那些骗子。这件事情不胫而走,被《申报》刊登,一时间传为笑柄。
于大公子赔了夫人又折兵,叫苦不迭,可也没辙,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津门,自此再不踏入吴地一步。
正是:任你奸似鬼,也吃洗脚水!
拙文一篇,到此打住。参考旧报写成,孰真孰假,无从稽考。姑妄言之姑妄听,不必非要辨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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