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首相苏纳克面临一个大麻烦京酿馆

▲2022年10月25日，英国执政党保守党新党首苏纳克正式就任英国首相，在首相府前发表讲话。图/新华社

4月13日宣布启动的针对英国首相苏纳克的议会调查，正在英国政坛掀起越来越大的波澜。

由于苏纳克没有按照规定公开申报其妻子穆尔蒂持有的儿童保育机构股份，而该行业又受惠于政府预算案的拨款，苏纳克因此要接受英国议会标准事务专员的调查。

启动调查的依据是《议员行为准则》第六款“议员必须始终公开和坦诚地宣布在议会或其委员会任何程序中的任何相关利益，以及与大臣、议员、官员或公职人员的沟通”。

根据英国财政大臣亨特3月23日公布的2023年度预算案，英国私人儿童保育机构将从一项新的政府财政补贴中受益，该补贴为加入这些机构的保姆提供600英镑奖励金试点，如果这些保姆正式签约，奖励金还将翻番至1200英镑。

并非“史无前例”

2019年3月，苏纳克的妻子穆尔蒂购入英国6大私人儿童保育机构之一——Koru Kids的股份2万股，在该公司2023年3月6日披露的最新一份股东名单中，穆尔蒂及其股份仍赫然在列。

但3月28日，苏纳克在“高级中立议员联络委员会”会议上，被工党 （最大反对党）籍议员抓住Koru Kids问题逼问“有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信息需要（补充）申报”时，公开回答“没有，我所有的披露均以正常方式完成”。

几小时后，有人跟踪发现，Koru Kids多位高管应邀出席了首相府唐宁街10号举行的一个招待会，舆论登时大哗。

在反对党和媒体的推波助澜下，“利益关联说”不胫而走，迫使苏纳克不得不紧急致书委员会予以解释，但由此产生的风波反倒愈演愈烈，最终促成了调查的启动。

不过，根据《议员行为准则》对下院议员进行调查远非“史无前例”。自1949年至今共有66人接受了这样的调查，目前正在接受调查的下议员包括苏纳克在内共6名。

党派博弈在这类调查中扮演的角色一目了然——在上周被宣布调查的4名议员中，就有3名包括苏纳克在内的执政党议员，另一名则是无党派人士。

▲英国首相苏纳克及其妻子穆尔蒂。图/IC photo

“技术性失误”还是“关联利益掩盖”

苏纳克和执政党保守党竭力将此事归纳为一次无关痛痒的“技术性失误”。

原来，身为代议制发源地的英国，自首相而下所有阁员都是议会议员。而且，除极个别特殊角色外都是下院议员，但《议会行为准则》却规定了“议员利益登记册”和“部长利益登记册”两个独立平行的登记程序。

“议员利益登记册”每月要更新两次 （即每两周一次），这份登记册要求登记者申报“任何可能被合理认为影响其在议会工作的付款、捐赠或招待”，但并不涉及登记者配偶的关联利益；“部长利益登记册”则根据《内阁大臣法典》，要求申报“可能被认为会引起冲突的部长配偶、近亲的关联利益”。

一些支持苏纳克的人士认为，由于“议员利益登记册”并不要求公示穆尔蒂的持股状况，而有义务公示的“部长利益登记册”又因负责人更迭，自苏纳克就任首相至今都未正式发布，因此苏纳克才会在反对党“指名道姓”质询下如此“麻木不仁”，直到启动调查前都自信“无应公示而未公示事宜”。

但批评者对这一辩解不以为然。他们指出，即便最新一份“部长利益登记册”是2022年5月公布的，但穆尔蒂至迟在2019年3月就开始持股，此时苏纳克已是内阁大臣，同样有向“部长利益登记册”申报的义务，但自2019年3月至2022年5月，连续6个版本的“部长利益登记册”，对这些关联持股均只字不提。

也有人认为，“部长利益登记册”并不需要“无保留公示”，而是由部长利益顾问监督决定有无公示必要，苏纳克或许的确申报了妻子的股份，但连续两任部长利益顾问都觉得“没必要公示”，因此被“闷”了起来。

无论如何，反对党工党和自民党均不想错过这个借题发挥、打击保守党、内阁和首相名誉的机会。

工党副领袖雷纳借苏纳克“一年时间当报未报”大做文章，称“这只能让人联想到，首相有什么事需要隐瞒公众”，而自民党副领袖库珀则大声疾呼“首相必须站到委员会，来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隐瞒。”

许多分析家指出，由于保守党在民调中支持率低迷，反对党希望乘胜追击，借一切机会扩大优势，因此竭力渲染和放大此事的“恶劣程度”，竭力将事件定位为“内阁暨政府首脑的诚信问题”，而并非仅仅“因技术原因导致的申报登记失误”。

相反，苏纳克和保守党则节节后退，力图死守“技术性失误”的底线。最新消息称，首相府已承认穆尔蒂所持股份为“应申报关联利益”，表示将“积极配合调查”。

▲在英国伦敦拍摄的议会大厦。资料图。图/新华社

能关多大痛痒

根据《议员行为准则》，负责调查事宜的英国议会标准事务专员如果认定苏纳克对委员会“不够坦诚”，有权敦促后者承认错误并予以纠正。

如果苏纳克拒绝照办，或被认为做得不到位，后者有权将问题提交给由议员和独立人士混合组成的“标准委员会”，其可裁定给予更严厉的惩罚。

但从历史先例看，即便到了这一步，对苏纳克本人的直接“杀伤”也注定非常有限。

自1949年至今，因申报关联利益不到位接受前述调查的66名国会议员、内阁阁员中，迄今真正被停职的仅一人。不过观察家认为，即便仅仅被勒令道歉，此举也将构成对苏纳克、内阁和保守党声誉和支持率的沉重打击。

民调机构最新数据显示，大多数英国选民对各党派针对竞争对手越来越露骨的负面宣传攻势已开始厌烦。目前，保守党的支持率仅剩28%，远低于工党的42%。在14个细分的政策领域中，工党领先的领域多达12项，保守党仅在“防务”和“反恐”两项中保持领先。

正因如此，有评论认为，工党应在5月4日英国地方选举投票前“见好就收”，不要揪住“可大可小”的关联股份申报问题穷追猛打，以免过犹不及、弄巧成拙。

撰稿/陶短房（专栏作家）

编辑/迟道华

校对/陈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