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帮派史：太平天国时期的“小刀会”

1853年，太平天国在南京（也称为天京）确定都城之后，距离南京不到300余公里的上海人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在这个关键的历史时期，一个名为“小刀会”的组织迅速崛起，在短时间内攻占了上海、嘉定、宝山、南汇、川沙和青浦等六个厅县。他们的声势非常浩大，所向披靡。

然而，这场起义很快面临清军的反扑。尽管小刀会坚持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最终在清军和法军的联合进攻下被彻底瓦解。

小刀会起义发生在太平天国即将成为人类历史上死亡人数最多的战争时期，因此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然而，正是这样一场看似不起眼的起义，在客观上影响了上海的城市化进程。

那这个小刀会到底是个什么组织？这场起义又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今天的中国帮派史，咱们就来聊聊这个，小刀会。

1829年，作为华侨的陈庆真出生在当时仍是英国殖民地的新加坡，他的祖籍是福建厦门。由于新加坡华人众多，因此华人组织在当地相应发展，**真很早就加入了当地的天地会。

成年后，陈庆真和同乡一起在广东与泰国之间从事商业贸易，但因经营不善导致失败，最终返回福建老家发展。由于他是英属新加坡公民，因此毫无困难的获得了在当时远东最大的英资财团怡和洋行的工作。

1850年，陈庆真建立或改造了一个名义上从属于天地会的地下帮派组织——小刀会。这个组织仅成立了一年，就被福建省兴泉永道的道台张熙宇抓获。尽管英国政府曾因其是英国公民而对清朝进行交涉以求释放陈庆真，但张道台非常强硬，最终将陈庆真处决。

总的来说，陈庆真原本是英国殖民地新加坡的华侨，后来返回福建老家并成为了怡和洋行的员工。他成立的小刀会虽然存在时间很短，但对当时的中国社会和历史产生了一定影响。

尽管小刀会的大哥已经不在了，但组织仍然蓬勃发展，并且已经扩展到了全福建和江南地区，包括上海。

要说起在上海的小刀会历史始于1845年，当时一个名叫刘丽川的人加入了香港的三合会。当时，三合会是一个与天地会息息相关的组织。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由于香港成为英国殖民地，广东、潮州和惠州等地的一些帮派大佬就开始向香港迁移，自己创建企业或帮派。作为香山县（中山、珠海和广州部分地区）人的刘丽川也在此期间加入了香港某个三合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英国当局开始取缔三合会，该组织转入地下活动并与传统意义上的天地会分裂成为今天我们所熟知的一些***社团。在这个时候，刘丽川脱离了三合会，来到上海从商。作为一个广东人，他建立了广肇会馆，以此吸引在上海的同乡们。之后，他侥幸加入了上海的小刀会，并因为有着众多亲信，最终成为了该组织在上海地区的首领。这让人想起《古惑仔》中的山鸡，离开洪兴之后成为了台岛毒蛇帮的帮主。

不过，听到这个故事，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这里面有一些疑点。一个广东大佬怎么可能领导着福建人呢？福建人可不是好欺负的。刚才我们提到了，上海小刀会最初是由福建人创建的，所以这里怎么能没有福建人呢？

事实上，上海小刀会的副帮主李咸池（也被称作李定国或李福田）就是一个福建龙溪人。他很早就离开家乡来到上海谋生，并成为了上海小刀会的创始成员之一。他的核心亲信多为福建籍的水手。

因此，从创建之初，上海小刀会就存在着不同的派系分歧，这为他们日后的覆灭埋下了危险的伏笔。

不仅如此，当时叫做“上海”的地方还不是市级单位，而是一个县。上海县当时隶属于江苏省管辖。

而如今上海市内的许多区县，在当时和上海县一样都是平级单位。例如今天的青浦区，在那个时候被称为青浦县。

因此，当时的上海小刀会只是上海县范围内的小刀会。而青浦也有自己的组织，其中一个叫做周立春的人就是当地的地保，虽然他没有编制，用现在的概念来说就是一个临时工，但这使得他在乡亲们心中有很高的威望。

1852年6月，由于旱灾粮食欠收，青浦地区的百姓生活异常艰难。然而，当时的青浦知县却依然强行征收税款，甚至要求补缴朝廷已经免除的粮食税，人心不安。周立春在民众引导下前往县衙“抗议”，并打了知县。到了10月，情况得更加严重，为了抗官府的压迫，周立春带领下袭击有功名的富户家庭，还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然后他组建了一支千余人的武装队伍，分别击败青浦代理知县、新任知县和派来讨伐他们的苏州知府的军队。

1853年6月，周立春通过人介绍与刘丽川取得联系，正式加入小刀会。

此时，太平天国已在南京建都，“上海”的领导层开始思考自身的未来。

1853年9月4日，周立春带领他的手下与嘉定的罗汉党和上海的小刀会共同联合，突袭嘉定县城，次日凌晨攻破嘉定城墙。

这就是上海小刀会武装起义的第一步。

三天之后，也就是9月7日，刘丽川和李咸池共同领兵进攻上海县县署衙门，最终夺取了胜利，上海知县袁祖德在这场战争中丧生。

小刀会占领上海后打出了大明的旗帜，刘丽川自封为“大明国统理政教招讨大元帅”，而李咸池则是“平胡大都督”。他们把“元帅府”设在了今天上海很多游客都会前往的豫园。

无论是在贡献嘉定还是在攻占上海过程中，起义军都致力于保境安民，并发布告示，禁止欺压百姓，商家也不得关闭以避免影响百姓购买生活物资。这一做法确保了其所占领地内正常的商业和生活秩序。

同时，小刀会也积极与三百多里以外的太平军联系，试图臣服于他们。

然而，朝廷在对付太平军时已经耗尽了太多精力，暂时无法提供精锐部队来打击小刀会。

虽然看起来一切都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前面提到的隐患在这个时候暴露了出来。

刘丽川领导的粤帮和李咸池领导的闽帮在很多重大决策上存在巨大的分歧。例如在攻下上海时捉到的上海道道台吴健彰，刘丽川想要放他，而李咸池则想要杀他。此外，对于上海县府库中的银两存留问题，刘丽川想要留存，而李咸池则想要分享。在进军路线的选择上，他们也存在不同意见。

最终，在9月27日的夜晚，李咸池乘坐海船前往厦门，寻找福建小刀会的成员。

事实上，福建小刀会早在当年5月份就举行了起义。该组织的首领黄德美率领万余人在海澄县（今漳州龙海区和厦门海沧区）起兵，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接连击败了总兵曹三祝、兵备道文秀和游击将军郑振缨，并占领了长泰、同安、厦门和漳浦各县。

不过，清廷很快组织了来自浙江和广东两省的军队前来支援福建。他们从水陆两个方向合围福建小刀会。

11月11日，厦门城被攻破，厦门小刀会首领黄德美被俘处决。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提到的上海小刀会的李咸池在9月底曾经来到了厦门吗？然而，他来到不到多久就遭遇了厦门城被攻破的事情发生。两天后，他在老家被俘并处决。

让我们回到上海。

周立春是打响了上海小刀会第一枪的人。他不久之后先后攻占了嘉定、宝山和青浦。

然而，他的敌人也迅速做出反应。当月，官军和团练联合起来剿灭了小刀会。这时候，团练开始发挥重要作用，并最终演变成湘军和淮军，这也为民国初年的军阀混战埋下了伏笔。这个故事已经在我们的军阀史系列节目中详细讲述过。

在此期间，周立春亲自掩护女儿撤退并最终被俘并遭受酷刑致死。他的女儿周秀英带着残存的小刀会成员逃往上海，并投靠了刘丽川。

不过，刘丽川这边也很不好过。

在太平天国攻占南京之后，清廷任命时任广西提督的向荣为钦差大臣，并组建江南大营，驻扎在今天南京市东侧玄武区的孝陵卫一带，围困南京（天京）。

然而，看到上海这么热火朝天，清廷就调动了江南大营的人马前去征讨小刀会。

起初，该行动并没有取得明显的效果，因为小刀会靠近租界，可以向外国人购买武器和粮草，并直接通过租界进行运输。朝廷完全无法封锁他们的补给线。他们不仅拒绝清廷在租界内攻打小刀会，还组建了租界武装和清军干架，并以4：300的比例战斗。清军惨败，且军营都被烧毁。

朝廷看到攻城战久拖不下，十分着急。当时，派遣李咸池前去与英、美、法等国使馆联系，试图以出卖本国利益的方式换取外国人对大清的支持，以便杀死逃跑的上海道道台吴健彰。

“宁予友邦不予家奴”是指宁可让外国友邦获得自己的支持，也不愿意对待他人像对待家奴一样。

租界不仅断掉了小刀会的补给线，甚至还亲自参加了战斗。

1854年12月，法军向小刀会宣战。在法国舰队火炮的掩护下，清军终于攻破了小刀会困守一年多的上海县城。

在这场战斗中，刘丽川战死，周秀英被擒并惨遭凌迟。

于是，轰轰烈烈的上海小刀会起义就此终结了。

为什么说上海小刀会起义客观上影响了上海的城市化进程呢？

上海小刀会起义使得大量人口躲进了相对安全的租界。之前，清廷和英美法曾有约定，他们可以在租界内做很多事，但不得出租房子给华人。然而，当朝廷失去对上海的控制时，难民涌入租界，并导致了房屋需求的增加。加上房产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利润丰厚的行业，这几个情况共同造成了洋人地产商在租界内大规模修建住房。

这些标志性建筑风格形成了老上海的特色，例如那些被称为“石库门”的弄堂住宅。

这些事件客观上影响了上海在城市化进程中的发展。在之后的年月里，这些发展对上海的城市基本格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至于太平天国，小刀会曾经一直表明他们想要归附的态度，刘丽川也曾在危难时期请求过洪秀全的帮助。然而，由于他们信仰不同等原因，洪秀全拒绝了这一请求，这导致太平军失去了征服上海最好且最容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