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14年,耗尽半生只为了证明一件事,他就是民国告状王杨立贝

发布时间:2023-04-30 09:50:47 发布人:hao168

近期播出的电视剧《天下粮田》引起广泛关注,的确再也没有比粮食更敏感的话题的了,粮田不仅是国家的重器,更是百姓的命根。在民国时期,浙江有一位叫杨立贝的农民,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粮田官司。为了捍

近期播出的电视剧《天下粮田》引起广泛关注,的确再也没有比粮食更敏感的话题的了,粮田不仅是国家的重器,更是百姓的命根。在民国时期,浙江有一位叫杨立贝的农民,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粮田官司。为了捍卫自己用血汗换来的粮田,他不惜一切去讨说法、打官司,最后弄得家破人亡、血本无归,欲哭无泪呀。

山岙来了外乡户

民国十三年(1924年)的一个天刚蒙蒙亮的早晨,家住浙江台州农村的农民杨立贝挑着箩筐走出了老家的村子。前箩挑着10岁的儿子,后箩筐担着一条破棉絮、一只锅子和破碎的杂物,妻子背着刚出生的女儿紧紧跟在后面,全家人离开了这个并不想抛弃的家。这一年旱灾、水灾、蝗灾连续袭击了这个贫穷凋敝的村子,为了讨个活路,杨立贝一家咬咬牙离开了家乡,到外地谋生。走了一个月,他们一家来到西天目山区於潜县(今临安县)藻溪镇的一个小山村。他们一家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这里有早年移居的同乡,在同乡的帮助下,杨立贝在一个山坞里搭了间茅草棚,租了6亩田,一家人勉强安顿了下来,新的生活开始了。

可是6亩薄田,交了租子就难以维持一家人生计,为了把生活往好里过,给几个孩子以温饱,杨立贝和妻子就费劲到山顶开荒种些杂粮。艰难的日子踽踽前行,妻子成了他的好帮手,啥都会做,平时除了操持家务,还养猪砍柴卖,有时也爬到山顶帮着丈夫开荒种田。就这样,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一年,两年,日做夜做,夫妻俩省吃俭用度过了8个春秋,家里的日子总算过得去,夫妻俩又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那一年,杨立贝把大女儿给了人家做童养媳,换得80元聘金,夫妻俩商量了几夜,又卖掉了一头大猪,拼拼凑凑买进了4亩半田。第二年,他又把一间小草棚扩大为3间大茅屋。这样,杨立贝的日子日见起色,此时杨立贝50岁出头了。

地主恶霸欺负人

这年冬天县里办土地陈报,土地陈报是国民政府在抗战前及抗战中实行的一项重要的农村政策,在实行田赋征实以后,土地陈报成为田赋征实的依据,实际上增加了农民的负担,同时也成为基层官吏的权柄和发财的工具。杨立贝所在的藻溪镇地主吴文执是村长,也是於潜县东区土地陈报委员会委员,有钱有势,正负责杨立贝这一代的土地陈报。吴文执看到杨立贝生活一年比一年好,就想找机会从中敲诈他一下。

这天,杨立贝主动到吴家来办土地陈报手续。吴文执却板起脸孔不许报,说他种黑田,开黑山,要拿出200块龙洋重买。杨立贝说他的田有买契,不能说是黑田,山上本是一块光秃秃的荒地,是他夫妻俩花了几年心血开垦出来的。吴文执不理,自觉着杨立贝是外来户,拍桌子大骂道:“我说不准报就不准报,你姓杨的有胆量就种黑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杨立贝一次不行,忍气吞声去吴家求了三次,都被吴文执给顶了回来。邻居见了就劝他说:“你就活泛点心眼吧,凑些钱买一份厚礼送去,再说几句好话,也许他就给你陈报了”。杨立贝说:“地是我开垦的,我干嘛要给他送礼!”又去吴家陈报,吴文执见杨立贝一窍不通还是空手而来,坚持还不给他报上。杨立贝和吴文执争吵了一番,就气愤地离开了。吴文执看着倔强的杨立贝暗下决心要惩治他。

腊月二十三,杨立贝正在自家地里浇油菜,突然来了两个警察,拿着一张公文,逼他带着地价银去办理陈报手续。杨立贝赤着脚,跟着警察到了吴家。吴文执见他仍旧没有带钱来,也没有拿钱来陈报的意思,就瞪着眼说:“你不陈报,明天就不许再种那块田。”

负气告状到省城

杨立贝回来后越想越气,总不能眼睁睁地让血汗换来的土地被吴文执霸占去,怎么办?夫妻俩一夜没合眼,商量来商量去,决计去县里告状。杨立贝托亲告友,在於潜县城找了一个县党部的文书,花3块龙洋请他写状子。岂不知,这文书的顶头上司是吴文执的结拜兄弟,他既不敢得罪吴文执,又不舍得放弃这3块龙洋,就轻描淡写地写上几句杨立贝的话,后面写的却是悔过之词。杨立贝不识字,把状子送进县法院,竟被骂了一顿,不许他再来胡闹。在回家的路上,杨立贝更气了,告不准状,那4亩半地就不姓杨了,一不做二不休,到家和妻子又商量后,杨立贝连夜赶到省城杭州省法院去告状。

过了一个月,杨立贝和吴文执同时收到省高等法院的传票。开庭那天,杨立贝把吴文执不给陈报土地,却要重买才能陈报的事向法官诉说了一遍。法官问吴文执为什么这么做?吴文执傲慢地说要把杨立贝的黑田充公。这时,法官装腔作势地骂吴文执:“三次不给他陈报土地,这不是敲诈吗?无法无天。”当场扣押了吴文执,杨立贝一看以为自己赢了,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法院。

第二天早晨,杨立贝打算回家,拎着一个包袱,挟着一把破雨伞,走过吃食摊,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想买两个馒头充饥。正在这时候,他突然看到吴文执坐在一辆人力车上,还故意朝他笑笑,杨立贝心里一怔,昨天不是亲眼看见他被法院押了起来吗?他呆在路边思索了半个时辰,也想不出个道理来。

恶霸报复打砸抢

杨立贝回到山岙的家里,提心吊胆地过了两个月。清明节前一天,他正在家里附近做秧田,突然有两个陌生人,自称是买鸡蛋的,走到他身边,问他杨立贝是不是在家?杨立贝是老实人,就说自己就是。问明白后,那两个人一招手,突然跑过来几个满脸横肉的打手,不容他开口,就拿出绳子把他绑在树上毒打了一顿。杨立贝的妻子听到声音,带着子女赶来时,丈夫已经不省人事。这伙打手又冲进杨家屋里,东翻西砸,在猪棚里,看见两头100多斤重的肥猪,拿出绳子要捆走。妻子见他们打伤了丈夫,现在又要抬走自己的猪,这可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呀!气愤不过,拿起粪桶里的粪勺向这伙人头上浇去,淋得他们满头满身都是粪。这一下,更惹恼了这些人,他们用捆猪的绳子把她捆了起来,打得她嘴里、鼻孔里鲜血直流。正巧这天,大女儿回家探亲,见父母被毒打,忍不住骂了几句,也被这伙人用刀戳破嘴,女儿抱着小妹妹,带着弟弟没命地往后山跑,才没遭到毒手。

这些地痞流氓还把杨立贝反绑双手押往县警察局,并把杨立贝的妻子扔到河里。幸亏水浅,被邻居看见,救起送回家中。晚上,他们还不罢休,又放火把杨立贝三间茅屋给烧光了。小女儿受了惊吓,不断地吐黄水,没几天,悄悄死在娘的身边。

杨立贝在县警察局关了两个月,又被押到杭州省高级法院,训斥了一顿,才放他出来。杨立贝回到村里,见房子烧了,小女儿死了,受伤的妻子躺在床上,还有可怜的孩子,幸亏邻居帮忙才没饿死。杨立贝就觉着一股冤气,闷在胸里散发不出来,他难受极了。他想不通,难道天下就没有一个讲理的地方?难道就没有一个做官的来管管老百姓的冤枉?日思夜想,他忽然想起了南京,那个被称为首都的南京,那里一定有人能替他做主。他和妻子盘算了几夜,决计卖了14岁的二女儿上南京告御状。

卖了女儿到京城喊冤

决心下定,可怜的杨立贝带了二女儿来到余杭,托亲友介绍,100块银元把二女儿卖给了那里农村一家姓蔡的做童养媳。父女离别的时候,杨立贝摸出30块钱塞给二女儿,哽咽着说:“这是你的卖身钱,爹用着心里难受,你留下些用吧。”遭受了种种苦难的女儿年纪虽小,可懂事多了,她哭着对父亲说:“钱,你路上要用,全拿去吧,只要到了南京把状告准了,我就是再苦也是情愿的。”

杨立贝辞别了二女儿,先走到了杭州,买了一块黄布,请测字先生在黄布上写了他一家的冤屈,把它背在身上。路人看到杨立贝身上披着的黄布状纸,都要注视一眼,围看的人多了,他就面靠墙壁站着不动,让行人看个仔细,在杭州住了两天,他买了一张三等车厢的火车票到了南京。

偌大的首都南京,人生地不熟,杨立贝可犯难了。有个好心人告诉他去法院告状不能用黄榜,要状子。杨立贝凭着自己的经验,找了一位年老脸善的测字先生,请他帮自己工工整整写了一张状子。第二天清早,他费了很大劲,才找到最高法院门口去递状子。门警却告诉他这里不管这些,杨立贝傻眼了,可是他一个乡下人哪里知道最高法院是不直接受理民事诉讼的,还是缠着两个门警央告着。门警见他这副穷样,说他是疯子,把他的状子掷在地上就不理睬了。他接连去了五次,每去一次,总要被门警骂一顿,最后一次,门警要他离开,不许再来胡闹。他不肯走,门警就用砖头向杨立贝头上砸,砸得他头上鲜血直冒。可怜的杨立贝真是哭天无门呀!

后来那位测字先生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到夫子庙附近院长公馆门口去喊冤。第二天清晨,夫子庙附近还是冷清清的,杨立贝就在院长公馆门口摊开黄榜,手捧状子,跪等院长出门,过了两个钟头,公馆的大铁门开了,两辆小汽车一前一后向门外驶来,杨立贝连忙手捧黄榜、冤状,不顾死活地向小汽车扑去。两个驾驶员连忙刹车停下,他忙跪在车前喊冤。从第一辆车里走出来一位穿制服的中年人,瞪着眼睛骂他找死。这时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中年人才接过诉状拿去给后面那辆车内的院长看。他们在车内说了几句什么,穿制服的中年人又走来对杨立贝说:“状子我们收下了,你回杭州去吧,我们有批示到那边去的。”杨立贝还想诉说什么,两辆汽车从他身边开走了。

也就是这一年,抗日战争爆发,杨立贝告状吴文执一案,随之也石沉大海。

杨立贝在南京告状的日子里,大儿子走了,听说是去当兵了。杨立贝的妻子和小儿子在家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几位同乡劝她离开藻溪出去躲避一下,她想也在理,就带着小儿子离开了藻溪。此时,号称天堂的杭州,这时已被日军占领,杭州的居民都往农村里躲,杨立贝的妻子却带着孩子来到了杭州。南星桥附近有一块穷人集居住的小天地,住的都是从外地逃来的灾民,简陋草棚,夏天蚊虫叮咬,冬天北风吹,草棚周围尽是污水,她母子俩哪还能顾这些,就在那里占了一个窝。白天,跟着邻居的妇女和孩子们去拾垃圾,捡菜皮,满身伤病的妻子苦撑了一年,含恨离开了人间。

人间自有正义在

杨立贝在南京也呆不住了,带着失望,悔恨的心情离开了南京,在外地流浪了几个月才回到藻溪。没田没地,也没有房子,大儿子去当兵了,小儿子跟着母亲走了,但他还是坚信那块以血汗换来的土地姓杨,死也不肯离开这个小山坞,后来他打听到妻子和儿子在杭州南星桥,赶去杭州寻找,可已经迟了,儿子领着他到妻子的土坟前苦奠了一场,至此,他身边就只有这个15岁的小儿子了。为了给小儿子以活路,杨立贝把他送到余杭花亭寺做了小和尚。

杨立贝孑然一身回到藻溪小山坞,此时他已经60多岁了。开始,村里还经常看到他:头戴一顶大笠帽、遮烈日、挡风雪,手持一个粗竹竿,身后长年背着那张黄榜,村里人同情他、怜悯他、周济他……时间长了,村里人渐渐地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不久,杨立贝带着一条破棉絮、一张破席子,悄悄地离开了小山坞,夜宿凉亭古庙,日乞残羹冷饭,每隔几个月,他都要回村一次,站在他夫妻用血汗挣来的土地上呆呆地看一个时辰,嘴里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然后又悄悄地走了。

1949年5月,於潜县解放了,作恶多端的吴文执被人民政府枪毙了,杨立贝分到了土地、房屋,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子女。1954年杨立贝病逝于杭州,终年72岁。

1962年,杭州昌化越剧团根据杨立贝的经历排演了大型现代剧《杨立贝》,在上海演出后,引起了较大反响。

作者:刘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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