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航海家哥伦布——原是“新世界”的刽子手，屠戮者的领路人

谈到哥伦布，你会想到什么？著名航海家、北美大陆的发现者、历史性的探险家？但是实际上的哥伦布，可能远没有书上描述的这么光伟，对北美原住民来说，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刽子手”，一个带来灾难和毁灭的外来入侵者。

哥伦布第一次与他在西印度群岛“发现”的原住民会面时，便为其善良、大方、健美所倾倒了。在致西班牙国王和王后的一封信中，他解释说：“他们十分单纯、诚实，绝不吝 啬分享自己的东西，若有人向他们讨要东西，他们也绝不会藏私。他们首先把许多的爱给别人，然后才想到自己。”在日记中，他对当地原住民更加赞不绝口：“他们是世界上最善良、最温和的人，不知罪恶为何物，既不偷窃也不杀人……他们爱邻居如同爱自己，他们的话语是世界上最甜的蜜糖……他们总是在笑。”哥伦布这样写了几页，接着，历史上最令人不寒而栗的转折出现了，他写道：“他们将成为优秀的仆人。只要 50个人，我们就能征服他们所有人，然后我们想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

仅在哥伦布前两周的日记中，“黄金”一词就出现了75 次。这位著名的探险家对黄金的痴迷使他发布了一条地狱般的规定，依照该规定，若印第安人无法交付指定配额的黄金，就 会被砍掉四肢。其实，在这些岛上几乎找不到黄金，但这对欧洲人来说无关紧要。正如知名哥伦布传记作家塞缪尔·埃利奥特·莫里森所承认的，原住民根本无法从狂热的欧洲人手下逃脱：“逃到山上的，就放猎狗去追；侥幸逃脱的，饥饿和疾病也有他们受的；而剩下的成千上万的可怜人，则在绝望中服食了木薯毒药，结束自己的痛苦。”莫里森估计，仅在 1494— 1496 年这短短两年内，30 万泰诺人就死了 1/3，而到1508 年仅剩6万名幸存者。在几十年之内，“至善之人”死得只剩下几百个了。

我参观过大加那利岛上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博物馆。我挑了个地方入住，据说哥伦布在航程途中曾在此处短暂休息。我能找到的、唯一提到他与印第安原住民互动的材料，是一份复制的梵蒂冈文件，上面详细记载了他们是如何善待泰诺人的。这真是历史上最深重的遗忘。在我看来，这种遗忘就像希特勒博物馆不提大屠杀一样。

泰诺人的惨剧只是冰山一角，新世界的原住民将遭遇更血腥的种族屠杀。1600 年，超过 90% 的美洲原住民已经死亡。 这真是触目惊心，罗纳德·赖特称其为“史上最高死亡率”。 在首次接触欧洲人后，100 多年里，美洲南部、中部和北部总共死了大约5 600万人。事实上，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此大量人口的突然消失导致了生态环境的变化，这很可能就是 17 世纪早期欧洲经历小冰期的诱因。

一位名叫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的多米尼加牧师目睹了西班牙人的一些罪行，并在其 1552 年出版的《西印度毁灭 述略》中将其披露出来。这位牧师写道：“在人性广阔的疆域 中，这些人是最真诚、最不邪恶、最不虚伪的。然而，一旦进 入这个羊圈……有一些西班牙人立即表现得像野兽一样。”卡萨斯写道，士兵随意砍杀路过的印第安人，测试其佩剑是否锋利，无缘无故地将婴儿的头砸到岩石上，会斩首或活活烧死偷取食物的人。任何进行反抗的印第安人都会遭到围捕和杀害。 时至今日，亚马孙河上游地区的原住民还会将外来人员称作 “pishtaco”，意为“偷油的人”。但是他们指的不是石油。这个词可以追溯到 16 世纪，那时，诸如洛佩·德阿吉雷等西班牙征服者首次发现该地区。据称，一些西班牙人为防止铁制武器在潮湿的丛林中生锈，就会杀害当地原住民，提炼尸油，用来润滑枪支。

1550 年，梵蒂冈组织了一场辩论，一方是卡萨斯，主张 印第安人应有人权；另一方是胡安·希内斯·德塞普尔韦达， 声称印第安人不是人类，没有灵魂，不配提什么人类尊严。卡 萨斯声称自己赢得了在西班牙巴利亚多利德进行的那场所谓的 辩论，如果真是如此，就像在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博物馆展出 的那份梵蒂冈文件一样，不过是纸上的胜利。卡萨斯并不孤 单，还有很多人对这些基督徒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和羞耻。一 群多米尼加男修道士形容其为“罄竹难书的暴行”。他们称， 西班牙人以把孩子扔给狗吃、强奸女人、杀害男人来取乐。你 可能想知道西班牙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然而对于当时的“文 明”探险家来说，其所作所为，尽管如同魔鬼一般，但却是十 分寻常的。这些人并没有丧失理智，这就是他们的理智。

文明究竟意味着什么？当淳朴的原始社会遭遇所谓的“文明介入”，往往结果惨烈，令人发指。现如今，大量年轻人开始逃离城市，逃离文明，选择隐入乡野生活，这何尝不是一种对文明的抵抗？

【本文节选自克里斯托弗·莱恩《文明至死》】

【内容简介】

想想狩猎采集的史前人的生活（虽然他们也要面对自然的种种险象），与现代人所面临的疾病、战争、冲突相比，从人类社会的整体发展而言，文明是否真的带来了进步？假使我们承认文明带来了物质的进步，那么物质生活的进步真的给我们带来了更多的精神幸福吗？“永恒进步的叙事”/“永恒进步论”有什么值得反思之处吗？

这本书认为，毫无疑问，现代生活的许多方面和以前相比都有了明显改善。但为了改善这些，我们又付出了什么代价？作者认为，我们引以为傲的“文明”其实是个错觉，正是应验了那句话，“一切都很精彩，但是没有人是快乐的”。

作者从与传统认识相反的角度，重新审视了现代生活的各个方面，包括我们的健康、饮食、教育、婚姻家庭、工作、金钱、精神状态、信仰等等，对“文明是永恒进步”的叙事提出了质疑，认为正是这种叙事对现代生活造成了创伤、混乱和痛苦。作者提出，我们所谓的“文明的进步”其实破坏了自然和人性的本质，只有回顾和理解过去，才能找到通往更美好的未来的道路，在未来建立最为真实持久的进步形式，那就是采用先进的“对等网络”，将原始的狩猎采集者的思维带入现代生活，尊重人类起源时的本质形态。其观点具有颠覆性和启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