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大城市的横冲直撞、被拒绝和否定过,我们才会理解,真正属于自己的是什么。” 5月13日,治愈系绘本作家寂地携新作《不属于我的城市》做客PAGEONE(五道口店),与民谣歌手、诗人周云蓬,绘本作家
“经历过大城市的横冲直撞、被拒绝和否定过,我们才会理解,真正属于自己的是什么。” 5月13日,治愈系绘本作家寂地携新作《不属于我的城市》做客PAGEONE(五道口店),与民谣歌手、诗人周云蓬,绘本作家昔酒一同,以“在不属于我的城市,寻找属于我的路”为题进行了对谈。
“在不属于我的城市,寻找属于我的路”主题对谈现场(主办方供图)。
我不希望自己最喜欢的两个故事会消失
2005年,寂地背起行囊,开启了一段长达六年的“人间漂流”。为了减轻最亲爱的母亲突然离世的苦楚,她满世界旅行,乘坐着晚班飞机早班列车穿过一个又一个城市,听着火车车轮撞击轨道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看异国小镇在朦胧的灯光中渐渐后退……2006年,她只身前往北京,租下了大望路一间老旧的小屋。
“躺在床上可以听见管道里传来邻居争吵的声音,闻到别人家的饭菜。我在三十几平方米的小空间里堆了上千本书、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小东西、衣服、画具……”寂地在这里通宵画画,将每天的工作排满,不让自己闲着,不给自己时间停下来想一想。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带给寂地多少成功,正如本书开篇的故事《渺小的我们》中所写的那样,在北京的日子里,寂地看着很多“很大”的东西在她眼前,而她又无力抓住,显得自己渺小又无力。周云蓬说:“变大了,虽然跟这个城市更相匹配。但是他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就是渺小时候那种细微的幸福,这就是被城市异化了。”
对于寂地,很多人最熟悉的作品可能是《我的路》系列和《踮脚张望的时光》系列,在此之前,寂地还曾经创作过短篇集《飞翔的猫》。在《不属于我的城市》中,有一些和《飞翔的猫》重叠的剧情,这是因为《飞翔的猫》创作于北京,而《不属于我的城市》由很多关于城市的故事组成。
周云蓬说,“《不属于我的城市》是一本关于城市故事的书,它好玩又有点变形,它不是现实主义的故事,它像寓言,又有点魔幻。”昔酒则说:“《不属于我的城市》源自寂地的生活经历,她将很多自己心态的转变都放了进去,更有她的风格以及成长之后的感觉。”
《不属于我的城市》,寂地 著绘,新星出版社2023年3月版。
在开始创作《飞翔的猫》的时候,寂地经历过一段非常长的抑郁期,处在一个不好的状态,寂地突然发现,那些曾经她喜欢的很多人,其实并不喜欢自己,这让寂地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在这样的状态下,寂地开始寻找自己以前最喜欢的东西。寂地说,随着纸媒时代的过去,有一些东西永远不会再回来,但她不希望自己最喜欢的两个故事会消失。
跟《失忆症》中的主角一样
变得一天比一天透明
《我的路》使得寂地一夜之间成了漫画圈炙手可热的作者,似乎“属于她的时代才刚刚开始”。然而,出道即巅峰,往往意味着此后的事业一直在走下坡路。
《我的路》,寂地 著,新星出版社2017年5月版。
“我以为这间公寓是我在北京奋斗的开始,想不到却是结尾了。”对以创作为生的漫画家来说,灵感枯竭、表达欲消退,找不到感觉,是再多努力都没有办法弥补的一道坎。创作进入瓶颈期,故事的刻画缺少了细腻感,内容同质化。那些曾经感动人心的句子好像再也写不出来,读者也不像之前那样买账。
创作,曾经是寂地表达自我,与世界连接沟通的方式,但这件原本最开心的事情,现在却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她机械地重复着工作,画作中的人物越来越没有灵魂,自己跟《失忆症》中的主角一样变得一天比一天透明。
寂地回忆说:“当时我觉得自己坚持的东西好像在非常喧闹、充斥着各种各样声光的年代里会越来越没有声音,越来越安静。但如果我不抓住自己心里的那个颜色,我自己就会消失。”
是时候离开这座不属于自己的城市,重新开启一段旅途,寻找属于自己的路了。寂地用她的经历告诉我们:“一切没有答案,唯有去经历”。
我们与城市之间,
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们跟城市之间的感觉,到底是亲近、疏离还是在其中?昔酒有着和周云蓬同样的观点,城市让我们失去了什么,但是也获得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最早来到北京时,昔酒对北京的感受是非常难以形容,很难定义北京是什么,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它的看法。
周云蓬第一次来到北京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个时候,十六七岁的他下火车直奔王府井书店,怀着朝圣的心理,直奔书店问:有没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在当时的他看来,到北京,就应该买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少年》《穷人》或者《罪与罚》。这之后,周云蓬去了陶然亭,寻找位于公园内的石评梅与高君宇的墓地,“可见那时候对北京充满了一种文艺想象,从东北偏远地方来的孩子特别渴望那种精神,没想到去吃烤鸭、涮羊肉。那是我少年时代。”
在母亲离世以后,寂地很匆忙地离开成都,搬到北京。她开始不停地用自己的心灵和这座城市碰撞,把失去母亲的悲痛深深压在心里。
但在五年后,寂地最终还是离开了这座城市,“我其实特别羡慕还留在北京奋斗的人,我觉得他们都非常勇敢,都非常棒,但是我之前已经努力了很长很长时间,觉得自己需要退到远一点的地方,再去看待自己的那段经历,就能创作出一些有趣的东西。”
真正的创作是要创作出
提升你的那个东西
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十几小时的大巴,寂地和员员一起来到了大理,成了最早“逃离北上广”的文艺青年之一。
起初在大理的生活并不十分愉快,那时的大理还没有通快递。寂地有时也会不甘心她的“逃离”,她会责怪员员,说她为他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但情绪过了之后,心里又十分清楚,自己是在撒气找借口,她已经不会再成功了。
命运曾经慷慨地馈赠,让她站在“一览众山小”的巅峰,却又吝啬地收回了曾经属于她的一切。但当生活不再如过山车一般上下起伏,横冲直撞的时候,只有用自己的方式与它慢慢磨合适应,归于平静。周云蓬说:“这是和解了,先和自己和解,跟北京也就和解了”。
定居大理之后,寂地和员员也慢慢将生活拼凑成了理想的模样。“每个人都有一个很深邃的宇宙,如果我们总是看着外面,不去看身边的那个人,就永远也发现不了他的美好。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够发现员员很多很好的地方,而是互相磨合出来的。”
后来,寂地常常分享大理的风景,天上飘着的大片大片的云,地上的绿得发亮的树,还有洱海边上的花花草草。把自己对生活的感悟,鼓励自己的话画成小画。她又一次找回了那种发自内心分享的喜悦感。
“创作《不属于我的城市》的过程让我明白了,创作不是我的工作,而是我的热爱,就算这个世界明天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看了,我还是会继续画下去。创作就是我对这个世界最深的热爱。”当寂地重新回头去看那段“伪装着前进,希望所有人喜欢自己,希望自己融入这座城市”“明明忧郁得不行,还要装作阳光快乐的经历。”她已经多了几分释然,远离北京的生活,也逐渐让她明白创作的意义。
《飞翔的猫》,寂地 著绘,黑龙江美术出版社2010年12月版。
“真正的创作是要创作出提升你的那个东西,这部作品在某个阶段要比作者本身水平更高,它是一个凸显的灵感,高于你平庸的生活,而不是你的影子或者倾诉。”正如周云蓬所说,创作是一个不断提升的过程。当作者挣脱束缚,走出小我的世界,拥抱更大的宇宙。那件“真正提升你”的作品,也会悄然而至。
记者/何安安
编辑/李永博
校对/ 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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