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在西北做大将军,业师的儿子万里迢迢而来,求见他足足一个月,盘缠用尽,才见到一面。年羹尧初始和蔼,可听说他是来要官的,勃然变色,狠狠地羞辱了一番,还让人押他回原籍台州!据《清人逸史》记载,当着众人
年羹尧在西北做大将军,业师的儿子万里迢迢而来,求见他足足一个月,盘缠用尽,才见到一面。
年羹尧初始和蔼,可听说他是来要官的,勃然变色,狠狠地羞辱了一番,还让人押他回原籍台州!
据《清人逸史》记载,当着众人的面,年羹尧厉声道:“吾以为吾师子必已腾达,乃若犹尔,已负吾师,复不在家侍奉若母,而来求官,官岂官若耶?吾亦无资尔。”
长期的战场征伐,让年羹尧一身充满了杀气。
老实巴交的汪恩茗何曾承受过这等压力,唯唯诺诺,不敢置一词分辨。
年羹尧是安徽怀远人,在他少年时期,父亲年遐龄任湖广巡抚,为他找了一位姓汪的老师。
汪师是浙江台州人,学富五车,失意仕途,便被年遐龄招揽至幕下,做了年羹尧的授业恩师。年遐龄的家教甚严,汪师也确实有真本领,年羹尧对其十分敬服。
21岁那年,年羹尧顺利考中进士,汪师功成名就,退隐还乡,在家教子养老。
时光匆匆,20年后年羹尧已是名震大清的将军,汪师早已化作黄土一抔,家道败落。
令人遗憾的是,其子汪恩茗资质鲁钝,勉强考上童生后就再无寸进。再加上他为人老实怯懦,孤儿寡母,家中日子越发凄惶。
作为一个年轻人,哪怕是再愚钝,也希望博一点功名!
汪恩茗也不例外,而且,他还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一心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可惜,资质愚钝的他无论如何努力,都徒劳无功。
汪恩茗的父亲去世前,曾感慨他平生最得意的,就是教出一个闻名天下的大人物!
也是在那个时候,汪恩茗才知道自己有个师兄叫年羹尧,在遥远的西北做大将军,威名赫赫,深受朝廷的器重。
因此,当父亲去世后不久,功名正途无望,自己又无力养家,汪恩茗就动起了小心思。
他打算去找年羹尧,看看能否在其麾下谋个一官半职。
可是,汪恩茗的母亲也是书香人家之后,听了儿子的主张,坚决不同意,劝道:“日月盈仄,各行其道。儿子呀,不是你命中注定的,若是强求得来,非福即祸!”
汪恩茗虽然至孝,但眼看着家境越发败落,自己又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如何下去,怎能侍奉母亲安享晚年呢?
当时的年羹尧,皇恩正隆,各道府对其无不阿谀奉承。
即便是远在浙江台州,汪恩茗也时不时能听到这位师兄的传奇故事:据说,年羹尧大将军英明神武、平易近人,且爱兵如子。而且,年羹尧当时还有一副尊师重道的对联流传于世:不敬师尊,天诛地灭;误人子弟,男盗女娼。
这些关于师兄的溢美之辞,传到汪恩茗的耳朵里后,让他对其更加钦佩,坚信年羹尧一定会看在父亲的面子,给他谋一个功名!
就这样,在功名心和孝道的影响下,汪恩茗悄悄卖了几亩良田,凑够盘缠,瞒着老母亲,独自踏上去西北之路。
一路艰辛自不必说。
可是,等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西陲边境的大将军府,连续投了三次名帖,却毫无音讯。
而且,他每次投名帖,都要打点银两给将军府的看门人,可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大将军没时间,也不认识他,请他回去吧。
至此,汪恩茗彻底失望,也终于学到人生最重要的一课:百闻不如一见,人走茶凉。
盘查用尽,投靠无门,家中还有老母亲要侍奉。无奈,汪恩茗只好把身上的衣服当了,凑了点钱准备沿途乞讨回家。
可是,就在他启程的当天,突然来了一群身披黄马褂的三品武官,个个杀气腾腾、目中无人,来到店家,手持年羹尧的名帖,直接把汪恩茗架走了。
汪恩茗战战兢兢,不明所以,几次问来人何意,换来的都是“不怀好意”的大笑。
一路忐忑,终于来到大将军府百米之外,汪恩茗便见道旁两侧站满军卒,盔甲锃亮、剑戟交叉,分明是鸿门宴。
汪恩茗本就怯懦,何曾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顿时心胆俱落,勉强至年大将军面前,匍匐在地,不敢发一语。
年羹尧却一脸笑容地上前,搀扶起他,致歉前几次没接见他的原因,是因为他戎机匆忙,无暇他顾。说罢,年羹尧饶有兴趣地问他:“师弟来此作何?可是想念师兄了?”
汪恩茗老实,加上年羹尧气场迫人,忍不住就说了实话,
听完后,年羹尧面沉如水,殿内气氛顿时降至冰点。只见他面带怒色,当着那些武官的面,毫不客气地责骂道:
“我以为汪师的儿子早已功成名就,飞黄腾达,像你这个样子,真是辜负了汪师的一世英名!何况,为人子者不在家侍奉高堂,反而万里迢迢前来求官,你以为我这个大将军能随意授官吗?你且速去,我没有那个本事!”
说罢,年羹尧犹自不解气,命侍卫把汪恩茗押走,送到驿站,由他们发落回原籍。
汪恩茗受此大辱,惭愧懊丧,无地自容,一言不发地跟着侍卫走了。
好在,驿站内有吃有喝,倒是解决了他身无分文的困境。
而且,每到一个地方,当地州府官员都会亲自前来恭迎,设宴款待,亲自作陪劝酒,让汪恩茗诚惶诚恐。只是,让他不安的是,这些官员每次都要赠送丰厚的“盘缠”,还陪着笑脸说“不成敬意”。
汪恩茗屡屡推辞,却被这些官员以“长者赐不可辞”劝服。
尽管如此,汪恩茗心中因年羹尧的羞辱产生的懊丧却没减轻多少,每次酒多,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忘乎所以地指责年羹尧的绝情,一遍遍重复。
那些官员听了,则赶忙劝酒,唯恐听了不该听的话,把自己也搭了进去。须知,彼时的年羹尧简在帝心,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谁敢触霉头呢?
及至家中,汪恩茗身后已跟着几辆大车,车内全是各地州府“赠送”的金银绸缎。
当他终于来到台州老家,当地知府亲自前来迎接,领着他参观其所居住的里巷皆道。
汪恩茗惊愕地发现,从里弄大门一直到家中老房,都已焕然一新。据当地知府说,他每日都派人前来监工,恰好在昨天刚完工。
望着远比从前阔绰无数倍的高屋精舍,再看到母亲在丫环的照顾下养得多了几分福态......汪恩茗再傻也知道这都是依仗年羹尧的势力,心中百感交集,对他的怨气渐渐消磨殆尽!
原来,年羹尧并非真如表现得那般绝情,而是有针对性地回报。
自汪恩茗第一次投帖到大将军府,他便决意好好报答恩师,为此,他专门派人前往台州,查探这个从未谋面的师弟的品行天赋。
就是在那一个月内,他知道了汪恩茗这个师弟资质鲁钝,才能不堪重任。
于是,年羹尧心生一计,绝了这个师弟的仕途之望,并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来回报。
而且,为了彻底绝掉这个师弟的仕途念想,他自己绝不出面。
以汪恩茗的品行性格,被年羹尧羞辱一次之后,绝不敢再来要官了。而且,他这一路上至少得了十几万贯“赠礼”,足以保证其一辈子衣食无忧、书香传家,算是给了年羹尧报答恩师的机会。
不过,年羹尧当面羞辱、背后报恩的行为,难逃“狡狯”之嫌!
若是他挑明缘由,直接赠送鲁钝的师弟一些钱财,还不至于被其一路腹诽,传入多人之耳。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年羹尧一定知晓前朝“武大郎义助黄堂反被污蔑”的故事,可是,喜欢剑走偏锋的他偏要重蹈覆辙,让他的坏名声也跟着散布了一路。
些许名誉损失,对年羹尧来说也许无所谓,但在后来,却救了汪恩茗一家!
十几年后,雍正对年羹尧的“骄狂跋扈”再也无法忍受,君臣之谊尽失散,遂以“九十二条大罪”将其一贬再贬,最后赐死。
在追查年羹尧的同党时,有人查到汪恩茗是年羹尧恩师的儿子,且如今富甲一方,明显得了年羹尧的实惠,便欲拿他问罪!
但是,更多的官吏却出面做证,说汪恩茗曾在某某地某某时痛骂年羹尧......
众口一词,汪恩茗一家也终于逃过了一劫!
想当年,其母在汪恩茗要去求功名前,曾言“强求得来,非福即祸”。十几年后看来,果然是金玉良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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