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打仗时,向洋行借款,并非是专挑利息高的。他也想借低息贷款,可惜,受多种因素制约,却是力不从心。左宗棠之所以借款,就是为了替西征筹饷。西征之前,沙俄已经侵吞了清朝在中亚及西域地区的四十四万余平方公
左宗棠打仗时,向洋行借款,并非是专挑利息高的。他也想借低息贷款,可惜,受多种因素制约,却是力不从心。
左宗棠之所以借款,就是为了替西征筹饷。
西征之前,沙俄已经侵吞了清朝在中亚及西域地区的四十四万余平方公里的土地。陕甘回变波及新疆,阿古柏趁机统一了南疆,攻占了吐鲁番;而沙俄也出兵侵占了伊犁等地;英国同样觊觎已久,伺机渔利。
左宗棠认为“事关君国,兼涉内外,不能将就了局”,新疆必须收复。他在朝廷还在讨论是否征伐阿古柏之时,就率麾下的湘军进驻了兰州,开始做准备工作。
左宗棠西征的前期工作做得非常充分,他与幕僚定下了“缓进急战”的策略。“缓进”即用一年半的时间筹措军饷,整顿军队,做好充分的准备。“急战”即考虑到国库空虚,大军一旦出征,必须速战速决,用一年半的时间全胜收兵。
左宗棠经过调查与计算之后,估算出军费开支约需八百万两白银。为了留有余地,他向朝廷申报了一千万两。
当时,李鸿章主张放弃新疆等地的“塞防”,跟阿古柏、沙俄议和,以便将节省下来的饷银充实“海防”。而左宗棠则全力反驳李鸿章,认为如果丢失了新疆,必将为英或者沙俄所得,则西北边防将会失去屏障。到时候,边防兵不但无法裁撤,还需要大大增加,反而徒增损耗,有损国威,反而不利于海防。
光绪和慈禧经过权衡,支持了左宗棠,从户部拿出了二百万两;另有三百万两摊派到各省筹措,名曰“协饷”;剩下的五百万两允许向外国借债。不过,左宗棠所借的款项,不仅仅只是五百万两。
左宗棠通过著名的红顶商人胡雪岩(本名胡光墉),先后六次向洋行借款,共计本金1595万两。而且,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左宗棠借款的利息,相对其他借款,的确是至少高出一倍以上。
为什么左宗棠的老是借“高利息”的借款呢?应该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急需军饷。
“想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事情,最后只能是马儿被累死、饿死,或者马儿直接罢工,尥蹶子不干了。
而湘军自建立以来,素以待遇优厚著称。想让士兵们士气高涨的上阵杀敌,保障兵饷是前提。而胡雪岩每次押解军费到达西北时,面对的都是已经牢骚满腹的西征军。
这对左宗棠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数万西征大军,既是倚仗,也是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火药桶。万一因为兵饷发生哗变,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左宗棠急需这些借款,对于利息较高,也就能忍则忍了。
比如,左宗棠第一次借款,年利率竟然高达18%;而在平定新疆之后的最后一次借款,不着急了,年息才仅仅9.75%。
二、利息高,大笔借款容易。
如果是低息借款,需要很多担保,要经过很多手续,非常麻烦。
按照正常的借款流程,先要由江海关(清朝设立在上海的对外贸易官署,类似现在的海关)开期票。当时,清朝的海关控制在洋人手中,所以,需要总税务司的洋人赫德签字同意。
然后,协饷省份的督抚,需要在期票上盖印,表示同意将以后的协饷押送江海关,用以偿借款。
最后,再由总理衙门照会相关出借国公使,通知洋行给付借款。
这个流程,让左宗棠看着就头大。但是,如果是高息,则仅凭“陕甘总督部堂”的关防就可以了。也就是说,左宗棠盖章出一个借款证明,就可以放款了。这简直就是雨后的彩虹,心情瞬间雨转晴,即使是高息也要借呀。
三、经手人胡雪岩,还有其他相关利益人,都是有抽成的。
左宗棠是不会亲自跟洋人交涉借款事宜的,全是通过他的代理人胡雪岩。左宗棠虽然知道其中有问题,为了减少麻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根据一些资料显示,洋行实际的出借利息在年息8%到10%(相比辛丑赔款的年息4%,确实高了很多。当时是借款时间越长,利率越低,跟我们现代恰好相反)。
在经过了胡雪岩等借款经手人之后,利息至少上涨0.5以上。甚至,达到了翻倍的情况,从年息8%,直接翻到了15.6%。
多出来的利息去了哪里?很容易明白。
胡雪岩作为一个商人,自然以牟利为根本目的,大头被他拿去了。其他,还有出借洋行的相关人员,以及清朝相关官吏的好处费。
同时,洋行放款用的是烂洋圆,与清朝还款的库平银成色有差异。前者可能仅有90左右的含银量,而后者则达到99%。一来一回,再次提高了实际的年息。中间人通过这种方式,再次牟利。
四、通过高息贷款争取英国人的支持。
当时,英国人为了介入新疆事务,援建了阿古柏一座兵工厂,并且赠送了大量的武器、弹药。英国使团还曾带着英女王的亲笔信与礼品,送给阿古柏。甚至,还派人到总理衙门,要求清朝放弃新疆。
左宗棠向英过汇丰银行借了高息贷款之后,英国人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们开始支持左宗棠西征,还向西征军提供了大量的先进武器。当然,英国人也很聪明,不会无偿提供,多数是通过胡雪岩卖给西征军的。
这就是利益交换。
五、左宗棠高息借款,可以不用被协饷的烂账掣肘了。
高息借款肯定有弊端,但是,相比协饷总是被拖欠,导致无钱打仗而言,两害相权,取其轻么。
左宗棠借款的利率虽然很高,但是借款期限通常都比较短,6到10个月的有,3年的也有,最长的也不过7年,总体利息可控。这样子,左宗棠相当于通过一个大腾挪,将协饷的烂账转给了洋商,让洋人去要协饷,要比他自己去要容易多了。
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好处,左宗棠宁肯背负被人指责的风险,还是毫不犹豫的通过胡雪岩,跟洋人借了一千余万两的高息借款。正是有了这些借款的支持,左宗棠成功收复了新疆。
现在看来,以区区几百万两白银的利息,换回了一个大大的新疆,这绝对值了,而且是相当的值!左公威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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