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5月3日,18岁的马国兴给父亲马耀武写了一封信。 那时他在河南省博爱县一中读高中二年级,父亲是博爱县磨头卫生院外科医生。此前两天,他邀请同学到家里玩。父亲从外面回来,得知其中有女生,面露寒色
1992年5月3日,18岁的马国兴给父亲马耀武写了一封信。
那时他在河南省博爱县一中读高中二年级,父亲是博爱县磨头卫生院外科医生。此前两天,他邀请同学到家里玩。父亲从外面回来,得知其中有女生,面露寒色,不过当场仍热情待客。回到学校,他心有不安,提笔解释,表明与那位女生仅仅是清纯的文友关系。
三天后,48岁的父亲回信,表示理解。
暑假回家,母亲得知此事,评论道:“这爷儿俩,离这么近还写信,有什么话不能见面再说?”
当时马国兴没有料到,这一来一往,拉开了他与父亲持续十年通信的序幕。多年以后,他说,书信源于距离,目的是交流。那年他与父亲空间上的距离并不远,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距离。那是个书信交流的时代,即便没有那个机缘,开始鸿雁往来也是时间早晚的事。在那之后,他前往省会郑州读书、工作,离家人远了,写信就成为日常必修的功课。2001年之后,由于家里此前装了电话,他那时也已结婚,双方就很少写信了。在那十年里,他从中学到大学再到步入社会,工作单位从郑州万替公司换到郑州三联书店再到百花园杂志社。
2015年10月,他的父亲因脑出血住院,虽一时并无大碍,但他忽然有种时不我待之感。当时他判断,上苍大约会给他三年时间,来为父亲做点什么。在扫描父亲的八本笔记之后,他又着手整理父子之间的通信。在录入时,他清晰地看到一名男生蜕变成男人的迷惘与喜悦,一位父亲化身为朋友的关爱与指导,一个家庭传承并发展的家教与家风。此后,这些通信分别发表于《天涯》《美文》《大观》等杂志。
2017年9月,他的父亲因心梗病逝,享年73岁。
2023年春天,马国兴在郑州生活三十年之际,《我在郑州挺好的:父子家书(1992—2001)》由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此时,他有许多社会标签,比如《读库》特约审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全国“书香之家”,但最重要的或许是一位父亲。他与儿子都分别到了当年父子通信时的年龄。
今天(6月18日)是父亲节,特此刊发新京报与马国兴的对谈。马国兴认为,虽然纸质书信时代已渐行渐远,人们的交流方式也在更新,但今日年轻人面临的问题,与二十多年前相比,并无太大改变,仍需用心面对,而这也是他出版昔日父子家书的根本原因。
对谈|马国兴
《我在郑州挺好的:父子家书(1992—2001)》,马耀武、马国兴 著,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3年3月。
现在是过去的未来
新京报:说到家书,读者会联想起曾国藩家书、傅雷家书等。你和父亲的家书,与那些家书相比,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
马国兴:我是看着那些家书长大的。尤其是傅雷家书,让我重新审视并调整和父亲的交往,和他成为人生际遇里的好友。
二者的相同点是,它们都不是书信体创作,而是实用性文本,在写作之初并没有公开之意,字里行间都有亲情和家风。
它们的不同也显而易见。父亲和我都是普通人,记录的是当下的生活,或许和读者更加亲近。
另外,此书集纳父子双方的书信,并非单方面的训教,而是交流互动,彰显书信本质。我给别人写信,从不自留底稿。我写给父亲的信,是数次回家搜罗过来的。
新京报:小路亦在大路上,此书堪称一段城市化进程的缩影。涉世之初,首次领工资、坐火车、在外过年等,你都接连经历并记录在家书里。你最珍视的经验是什么?
马国兴:应该是自我教育。对每个人来说,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都是外在的维度,而具备主体性的自我教育,是一个内在的维度。它不可能速成,不可能代劳,不可能一劳永逸,而是贯穿一生的。保持对新鲜事物的好奇,理解不同于自己的想法,训练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不仅是一个结果,更是一个过程。
在那十年,这主要体现在面对挫折、心情低落时,我不再逃避,或寻求家人帮助,而是逐渐学会独立处事、自我调节。
马耀武、马国兴全家照。
新京报:此书腰封A面文案里,“《我曾经侍弄过一家书店》前传+外传”怎么理解?
马国兴:从整体来看,此书记录的十年生活,是以我的书店生涯为核心的。1996年3月28日我到书店工作,是个节点。
《我曾经侍弄过一家书店》曾发表于《读库》,两年后出版单行本,由沈昌文先生作序推荐,在业内有一定反响。在体例上,那一系列文章可谓纪传体,以专题分别来写出入书店的读者、作者、同事等人物,书店的营业、邮购、签售等服务细节,书业的排行榜、书评、订货会等元素。
和那一系列文章条分缕析式的分类记述相比,线性交叉编排的父子家书,1996年及之后的部分,更见一位书店从业者的五味生活。家书里的材料,大多未用于此前的文章,和旁白可形成参照。1996年之前的部分,如同归海的河流,能让读者对海洋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新京报:此书插图为两张照片,分别为1994年1月29日爷爷七十大寿全家福、1996年2月6日父亲站在你的背后。选择全家福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不选用你和父亲更标准的合影呢?
马国兴:那两张照片都拍摄于父子通信期间,还算比较适宜。很遗憾,我和父亲竟然没有双人合影。即使是这张,正如朋友杨运洋推测的那样,也是父亲“误入”镜头。他认为这张照片是难得的佳构,和此书更是绝配,可以视为一种象征。
那张全家福也有缺憾,首先是大哥当天因上班不在其中,其次是许多家庭成员并没有正视镜头。照片是父亲借来相机延时自拍的。记得当时小孩子吵闹不已,父亲为了让他们安静,讲了个什么笑话,导致他们大多看向了他。不过,照片也因此不再刻板,添了些生活的情趣。
新京报:此书目录和辑封很有意思,都摘取各年度父亲家书里的一段话,提纲挈领。这是你的创意,还是编辑的提议?
马国兴:家书没有标题,我在整理书稿时,刚开始为目录发愁。后来发现,父亲那十年的信里,都有一段反映当年生活主题的话,就把它们摘选出来,放在目录里。
至于设置辑封,是此书策划编辑兼责任编辑陈卓的意见。他认为这样对读者来说,阅读起来更清晰明朗,也会有节奏感。这一点,我很认同。
新京报:此书别具特色的,是在父子家书正文之外,另加旁白。你是怎么考虑的?
马国兴:整理家书期间,我决定把此书当成一部戏剧来结构。
首先,家书要头尾俱全,仿佛两位主人公在对话。因为其中很多封信,头尾不仅有称呼和署名,还包含了很多有意思的信息。比如1998年10月24日,父亲催促我们赶紧举办婚礼,在信尾少见地署上“父母共签”,显得郑重其事。我写的信也是这样。2001年10月12日,我在最后一封信的末尾,除了我和妻子的名字,后面又缀上“马年将要出生的小小马”,俏皮中又满含未来的希望。
其次,为方便读者理解,拓展阅读视野,书信之外,另撰关联语段,作为旁白。旁白素材,多源自同期日记、书信、习作,原汤化原食。这样,整本书的时间线也就不限于那十年。撰写旁白之初,我想过勾连国内乃至国际大事,最终放弃,而是关注个人内心的成长。
新京报:此书附录了你儿子马骁的《老爸的语文课》,上承父子家书正文和旁白,展现了不断行进中的生活。腰封B面文案,也引用了北岛《给父亲》的诗句:“你召唤我成为儿子,我追随你成为父亲。”你怎么看待父子关系?
马国兴:孩子的诞生,是父精母血造就,自然和父母有关,但此后他便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虽说是父母生了孩子,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也是孩子“生”了父母。当然,孩子只是给了父母的名号,如何担当起它,如何教育子女,便成为需要终身学习的事情。
马骁出生那年,我在《骁》一文里写道:“亲爱的孩子,你是我们生命的延续,你是我们希望的所在,你是我们抗击命运的利器。当然,你也只是你自己,你要走属于你自己的路,而我们的光荣与梦想,则要靠我们去尽心尽力。”
从他“小升初”起,我就不时利用业余时间,为他开授“马氏语文课”。我讲得既不系统,也不深入,其过程,更像是父子之间情感的交流。相对于传递知识,我更在意培养他处处留心、时时思考,以助于将来承担责任、独立判断。
我们和孩子,更像是有缘相识,要相携共走一段人生路的旅伴。我们不可能在他成人后就放任自流。在他到外地上大学后,除了面对面,以及即时的通信方式,我们还在用电子邮件的形式和他谈心,一月一次交流,每次一个主题。
给马骁写信,还在进行中,来日方长。
活在自己的故事里
新京报:此书内容丰富,记录了很多属于那个时代的风物,如名片、磁带、传呼等物品,交纳公粮、传销健身器材、办理暂住人口证和流动人口计划生育证等往事。这些都是一时一地集体记忆的一部分。你是有意识地去记录的吗?
马国兴:这归功于父亲的教导。1996年8月13日,他在信里写道:“这封信,写得比较实际,比如月薪领了多少,怎样开销等。家里父母、你爷、姑、姐、哥、嫂都比较注重实际,不喜欢大道理说一通,没有现实内容,这不好。”翻看那些信,我最难直视的,就是自己在学生时代啰唆的行文,以及又大又空的表述。
父亲以身作则,在信里不断记录家乡的变化,比如村里土路更新为柏油马路、家人收麦搁置镰刀而选择机械化收割,也详细介绍自己的收入和分配情况。1997年4月22日,他在信里写道:“我们每月10日发工资。本月我领到1057.88元,还了上月透支的550元,交给你妈300元,自留200元作为生活费,所剩无几。为了这个美好的家,每月爸的工资收入,都在全家政务公开,开诚布公。因此,全家人中爸作为中流砥柱,承上启下,心底无私天地宽。”
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个遗憾。父亲生前获得多项荣誉,但我似乎从来不曾祝贺过他。比如1995年3月25日,他在信里写道:“一年之计在于春。农活正忙于春耕备播。医院里,春天也在签订目标责任制。我被评为1994年县卫生系统先进个人,授荣誉证书。”在随后的回信里,我对此熟视无睹。
而他不然,总是对我的点滴进步致贺。1998年2月,我第一次参加北京图书订货会。那时,我刚刚由书店门市调至业务部,以采购者的身份与会。劳累之外,更多的感受是惊奇。从北京回来,便收到他寄来的信。他得知我赴京参加订货会,在信里对我能参加全国性的会议表示祝贺。在此之前,我没觉出自己有多么荣幸,看到他说的“全国性”三字,倒有种异样的感觉。后来回老家,他再次强调,哪怕是骡马会呢,全国性的都比地方性的要好,让人开拓眼界。
2021年12月,我作为河南省代表团代表之一,赴京参加中国作家协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走进人民大会堂,我不禁想起父亲当年的话。我又一次参加了全国性的会议,而他已去世四年有余。
马国兴。
新京报:此书呈现了一个新鲜的父亲形象,或者说一种新型父子关系。他会因忘记你的生日而自责太粗心,因工作忙没及时回信而向你致歉,因托你复印并寄回母亲的病历而向你致谢。而你也视他为朋友,对他并非一味严肃。比如1996年10月20日,你在信里写道:“今天重阳,也是老人节,向爷爷问好,请他保重。不祝爸爸老人节好了,您还是很年轻的,在三儿心中。”在你心中,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国兴:父亲高小毕业后,在十四岁时,就走上医学道路。他的文化程度并不算高,但他通过不断进修和自学,成为一名乡村知识分子。在信里,他偶尔展现文学性手笔,如“父子情、婆媳亲”“共团圆、齐高兴”“学习迷、工作狂”等对仗性词语,也会写首打油诗:“今已秋风凉,家乡玉米黄,正是好年景,丰收又在望。”
他行事很有章法。他为自己的每本笔记都标注页码、编写目录,这让我自愧不如。虽然我写日记多年,可从未这样做,以致搜寻想要的内容时如大海捞针。受其影响,我每记完一本,就另纸勾勒“大事记”,以备查找。
他用记录抵抗遗忘。他在信里数次建议我买个135相机,以留影纪念,并对我的照片评头论足。他喜欢拍照,并在每张照片背面,写上拍摄时间和地点。而我却没能做到,所以临事时需要“补课”,浪费了太多精力。
说到我的生日,倒是有一件事,证明“好记性不如赖笔头”。父亲的医学生涯,以他在解放军第五十九医院进修为分水岭。我是在他进修回来后出生的。中学时,我问他在云南进修的具体时间,他说是1973年到1974年吧,有八个月。我十分疑惑,对照自己的出生日期,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他亲生的。暗地里,我翻腾出他的笔记,看到他进修的时间为1972年8月至1973年3月,这才安心。我还发现在笔记里,他不仅记下我们姊妹几个的出生时间,而且注明计时工具。关于我出生的记录是:“1974年7月19日,三儿于夜10时出生。瑞士罗马表。”那块瑞士罗马表,就是他进修时通过部队渠道购买的,当年花了198元——当时他的月工资为32元——后来戴了整整二十年。
新京报:正如你在此书后记里所说,父亲的家书由他执笔,但显然代表了全家人的意思。而你的信,也往往会在全家传阅,他还不断提醒你要问候其他家人。除了书里所写,你对其他家庭成员印象较深的事还有哪些?
马国兴:我们那一支马氏没有宗祠,也没有家谱,但这些由故纸整理而成的文字,足以传家,并成为维系家族关系的纽带。马氏家族也无系统的家训,长辈的言传身教,只能凭各人领悟。在我看来,他们最值得珍视的,是做事有计划、有条理。
这一点,以我爷爷为代表:家里常用的电话号码,他用毛笔抄于硬纸板上,置于电话边;每次要去赶集前,他必记下要买的东西,随身带着,以便参照;很长一段时间,他为家里设立了一个账本,记录收支情况……这应和他多年从事的会计职业密切相关。
还有母亲的言传身教。她曾教育我们:“扫地扫旮旯儿,洗脸洗鼻洼儿。”说干活要认真,追求细节完美。这话不难理解,难的是执行;话里的事也不难做到,难的是一以贯之,并推而广之。每每心生敷衍之时,她的话便在我耳边响起,让自己不敢怠慢。
家书里也提到,我小时候,奶奶的冠心病频繁发作,每当昏迷过去,父亲和姐姐从容抢救,其他家人呼天抢地,而母亲则默默转身,到厨房去做饭。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成长的决定性瞬间。毫无疑问,忙乱之后,无论结局如何,大家总是要吃饭的,她知道自己那时能够做些什么。在我进入社会后,数次经历单位的内忧外患,总有种无力感,也不由得想到当年她的举动,于是便尽力去做好本职工作。
书里旁白及后记,我交代了许多家人的后事,比如姐姐、爷爷、父亲的先后远行。其实,在此书出版之前,百病缠身、卧床一年的母亲也走了。她嫁到马家,一生和父亲生育一女三子,其后又抚育五孙一外孙一外孙女,劳苦功高。她的音容笑貌,会活在子孙的记忆里;她的言传身教,会活在子孙的实践中。
阅读是一个互动的过程
新京报:那十年之后,你和父亲仍偶有通信。此书旁白提及,2006年9月4日,父亲给你寄过一封写在处方上的短笺。除此之外,还有吗?
马国兴:还有两封我写给父亲的,都附在快递里。从书店到杂志社工作后,我每月都会给家人寄杂志,也不时寄书,但很少写信。要写,也是有很特别的事。
2015年4月30日,我给他寄去自己参与出版统筹的两本书,并写道:“我的书稿《读库偷走的时光》已绾结,下月我会赴京寻求出版,争取在年底面世。附目录及锺叔河先生的题名复印件——他是位出版家,对读库欣赏有加,今年八十多岁了。”
2016年10月19日,我给他寄去编入自己在书店工作那五年部分日记的《贩书记》,并写道:“目前,我已将您的笔记扫描并录入,下次回家我会就一些问题当面请教,请做好准备。要写文章,细节必不可少,请届时多说一些。”
编辑父子家书时,经综合考量,我将时间下限确定为2001年,而非2016年。成书时,也未收录这两封信。
新京报:那些家书,你会把它们当成传家宝传下去吗?
马国兴:此书面世后,我如约将此书连同家书原件、发表书刊,一并捐献给了中国人民大学家书博物馆。此前,我已扫描全部家书及信封留存。
家书博物馆的发起人和主理人是张丁老师,此前我们未曾谋面。他也是《读库》作者,曾发表过《家书》《1949年的家书》。在此书出版过程里,不止一位朋友都提到他和家书博物馆,并和我探讨过那些家书的归宿。当时我就有心待此书出版后,将那些家书原件及信封捐出去。我们联系上后,他正式提出:“等您写完书,希望能把这些家书原作捐赠我馆,那将是我馆的荣幸。”
一滴水融入一片海洋,也是我们的荣幸。就像我在写给马骁的电邮里说的那样,家书是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双重遗产,我们最需要传承的,并非其皮相,而是其精神。
新京报:你怎么看家书文化在今天的传承和发展?
马国兴:写信即写心,书信的本质是交流。不得不说,现在已经不是纸质书信交流的时代,虽说并非绝迹,但也不是主流。如今我们每月给马骁发电邮,更像树洞独白,是对自己一段生活的梳理。我们没有要求他回复(那就不好玩了),他暂时也没回应。先这样,能看进去多少就由他吧。
就像冯骥才先生的小说《神鞭》里所说的,“鞭剪了,神留着”,也许形式并不是关键,我们需要取其精神。在我看来,家书文化的精神就是用心生活。家人和路人的区别,在于能够坦诚以对。你有多久没和他们谈心了?
新京报:你对此书的读者有什么期许?
马国兴:阅读是一个互动的过程,读者以各自的经验参与再创作。你我他阅历各异,面对同一本书,恰似面对同一面镜子,却看到不同的世界。此书对我来说已经完成,但对读者来说却是“半成品”,它是真诚的,也是留白的,期待大家一起来完成这部作品。有了读者的感受和感觉,它才是完整的。阅读普通中国人的经历,其意义和价值,在于发现自己的前世今生,并活在自己的故事里。
对谈/马国兴
编辑/李永博
校对/卢茜
一个人在线观看的www视频中文无限次数是一款非常火热的视频播放软件,各种不同风格的视频...
《怪物猎人:崛起》最近更新了曙光第六弹的内容,在第六弹更新中有新的怪物和武器。连击...
最近很多朋友朋友发来邮件,都提到了“如何查询安卓手机的mac地址”这个问题众所周知,an...
大家好,今天小编给大家分享腾讯文档如何置顶重要文档 腾讯文档置顶重要文档方法相关内容...
中文在线天堂资源官网!今日为大家带来的中文在线天堂资源官网超棒的视频资源能够无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