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兹达尔之战：俄罗斯历史上的土木堡之变

苏兹达尔之战：俄罗斯历史上的土木堡之变

公元15世纪中期，蒙古帝国的影响力正从欧亚大陆两头同步消退。不但会被体量硕大的明朝所封堵，还经常遭莫斯科等俄罗斯诸侯的反攻倒算。因而倒逼出瓦剌、鞑靼等保持较强实力的小强，能够屡屡以不可思议的胜利延缓衰退周期。

譬如发生在1449年的土木堡之变，就是草原骑兵们的逆势杰作。但在此之前4年，他们的远亲已在东欧创造过类似辉煌，让不可一世的莫斯科大公沦为阶下囚。甚至于遭到同明英宗类似的命运，被趁机钻空子的内部竞争者给暗算。

瓦西里二世的军事失败 始于1437年的别廖夫战役

早在1437年，乌鲁格-穆罕默德与他的3000名蒙古追随者在别廖夫战役大获全胜。这位落难王公也借此竖立威名，从而将更多部落和地方势力团结到自己麾下。考虑到先前的克里米亚基地已很难恢复，便另辟蹊径的转至喀山方向，成功将这座由保加尔突厥人建立大城盘踞下来。顺便将势力范围延伸至大部分伏尔加河流域，建立起阻挡俄罗斯人东进的喀山汗国，俨然成为蒙古-突厥集团在乌拉尔山脉以西的权力新星。

喀山汗国建立后 成为莫斯科公国的最大东方对手

不过，对于志在重建金帐汗国的乌鲁格来说，上述成就不过是万里长征中的第一步。除依附于自己的周遭部族外，根本无力对占据萨莱旧都的阿斯特拉罕汗国和财源丰富的克里米亚汗国相抗衡。哪怕是较为落后的西伯利亚人，都对自己保持着若即若离关系。唯有不断获取伟大战功，为自己和封臣们带去增量财富，方能在强敌如林的险境中从长计议。因此，刚刚独立不久又内部矛盾重重的俄罗斯诸邦，成为最容易拿捏的报复对象。

瓦西里二世的莫斯科宫廷 时刻充斥着各类阴谋

事实上，同期的莫斯科大公瓦西里二世，的确深陷内部纷争当中。由于意图强化自己的中央权势，又凭借母亲身份坐拥立陶宛扶持，所以经常要与不满权益遭侵夺的地方派交锋。后者还找来他的叔叔尤里亲王充当领袖，一度将失去立陶宛人帮助的瓦西里赶出莫斯科。好在亲王不久后病逝，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因为财产与继承人身份对立，才让大公勉强护住那摇摇欲坠的宝座。先是假意与堂兄德米特里媾和，接着又同意收留落难的乌鲁格-穆罕默德，继而让双方在冰天雪地的沙场上兵戎相见。

虽然没亲赴前线 但瓦西里二世依然要为战争失败负责

然而，由别廖夫战役溃败所引起的恶果，还是超出了瓦西里二世的精密测算。不但在自己的东侧竖立起强大对手，还没能达成相互消耗的借刀杀人理想。最后，由于自己的表面权势大于一切，就不得不背负起决策失当、指挥不利和怯于出阵的众多骂名。以至于在稍后几年里，几乎每次都要御驾亲征来洗刷耻辱。

由蒙古突厥骑兵为主的喀山汗国军队

公元1439年，重整旗鼓的喀山军队来开始向莫斯科大公国发难。他们利用手中的蒙古-突厥骑兵，不断前往西面的农垦区展开劫掠，借机削弱波耶贵族们的财力和耐心。起初只是距对方都城有140公里的科洛姆纳，接着索性将大火烧到莫斯科郊区，使刚刚结束内斗的俄罗斯人非常难受。此后又不断调整劫掠区域，且都能赶在大股增援抵达前就全身而退。一来二去之间，吸引到更多投靠者对自己效忠，更让躲在中心位置的瓦西里脸上无光。

伏尔加河西侧的下诺夫哥罗德

正好位于莫斯科与喀山这两座城市之间

完成总动员的莫斯科军队 至少在数量上胜于喀山人

相比之下，乌鲁格-穆罕默德最多仅能出动15000名士兵，还必须仰仗忠诚度很低的本地人协助防御。因而主动向南撤退，却在半途中的戈罗霍维茨被追上，只能返身迎战。但以轻装弓骑手居多后卫分队，根本不是俄罗斯重装骑兵对手，很快就因无力招架而溃散。后者又向穆罗姆方向穷追猛打，用相似的方式击败第二波前来阻挡自己的牵制力量。喀山人只能赶紧逃到伏尔加河东岸，结束了这次并不成功的特别军事行动。

两次小规模溃败 并未伤及喀山主力部队

不过，两次挫败后的喀山军队依然建制完整，丝毫不像俄罗斯人设想的那样伤筋动骨。短短几个月后便重返战场，分别由马穆蒂亚克和雅库布这2位王子率领，对刚刚开始播种的农田肆意破坏。至于真正的主力军，则始终随留在乌鲁格手中，悄悄“隐藏”在两路侧翼力量身后。瓦西里二世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再度冒冒失失的率军赶往国境线灭火。可惜，先前的数万人马已全部解散，而再度赴约的将士少之又少。这主要是因为预判蒙古人没法迅速从失利中恢复过来，自己的基层民兵又不应该耽误农时。所以只需要拼凑一些亲卫队级别的精英，就可以将对手横扫出境。

位于重镇弗拉基米尔北部的苏兹达尔

距莫斯科主城的位置不远

公元1445年7月6日，仅有1000人的莫斯科军队抵达贸易城市苏兹达尔，并在附近的斯帕索-叶夫菲米耶夫修道院扎营休整。虽然规模迷你，但带队的首领皆身居高位。除大公瓦西里外，还包括有下诺夫哥罗德省长费奥多尔、尤里亲王与米哈伊尔王子。他们对即将遭遇的厄运全然所知，只凭借非常不可靠的斥候侦查掌握局势发展。因而当有误报传来，所有人竟被吓到面面相觑。稍后才确信那仅仅是虚惊一场，便毫无顾忌的开始通晓畅饮，把任何潜在威胁都抛之脑后。

瓦西里二世的部队很少 却都是精英级别的贵族

次日，隐忍多日的喀山主力军悍然渡过涅尔利河，向毫无防备的俄军营地赶来。乌鲁格按照经典蒙古骑兵战术布置，迅速展开两翼的包抄单位，另派一支约3500人的轻骑兵前出进行骚扰诱敌。尚未完全清醒的莫斯科贵族们立即上马迎战，在修道院左侧的空地上与蒙古人迎面相撞。因为都是武装到牙齿的精英，所以很快便在近身搏斗中居于上风，还把数量占优的对手碾了出去。可惜，如此轻易的胜利让他们忘乎所以，几乎不经任何调整便追着溃兵往东驰骋。最后全都跑进大汗为自己设计的伏击圈内。

在前哨战中 莫斯科贵族们具有压倒性优势

值得一提的是，瓦西里的莫斯科贵族们确实武力不俗，仅用不多的时间就陆续击杀掉500名蒙古骑兵。因而在对方即将收网的前夕，已经有不少人下马检查尸体，看看能否从劫掠者兜里寻觅出战利品。不料逃跑中的轻骑兵突然折返，身后还伴随有人马具装的真正主力。与此同时，大批伏兵从四面八方涌向自己，瞬间就让一切英勇事迹都化为无用功。堂堂大公在乱局中左右搏杀，依然逃不出被乌鲁格俘获的但惨结局。

大量喀山汗国的伏兵 将瓦西里二世包围

瓦西里二世被俘 堪称俄罗斯历史上的土木堡之变

更为要命的是，瓦西里二世的被俘给国内政敌创造出绝佳机遇。等到自己终于能安全回家，又被控制局势的侄子扣押。不仅惨遭拜占庭式的弄瞎双眼酷刑，还被废为地方上的普通王公。虽然后来重新夺回宝座，进一步削平不服从的封建诸侯，却已无力对喀山汗国进行任何实质性反扑。从这点来看，他在苏兹达尔之战兵败被俘后的命运，还真与东方的明英宗有着某种玄学联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