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布,伊莎贝拉,与印第安人的战争之殇

发布时间:2023-07-09 03:54:45 发布人:hao168

公元1492年,伊莎贝拉一世和她的卡斯提尔王国国库,一贫如洗。当然,它的人民并不知道,事实上,他们中的一小撮,正为哥伦布的远征做着准备。哥伦布的探险和远征,原本由卡斯提尔王国国库资助,后来,伊莎贝拉只

公元1492年,伊莎贝拉一世和她的卡斯提尔王国国库,一贫如洗。

当然,它的人民并不知道,事实上,他们中的一小撮,正为哥伦布的远征做着准备。

哥伦布的探险和远征,原本由卡斯提尔王国国库资助,后来,伊莎贝拉只能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可以得到一些新大陆的土地,使用那里的劳工,以及,占有那里的财物。

后来,我们知道,哥伦布成功了。于是,新大陆有了哥伦比亚特区,哥伦比亚大学,以及哥伦比亚。

伊莎贝拉和她的卡斯提尔,进入了原始资本积累的新阶段。

代价是:新大陆原住民,以及,黑人。

伊莎贝拉一世的梦想和哥伦布的远征,似乎充满了那个时代的一切激动和美好,承载着那个年代的种种梦想和荣耀;但他们「话中分明全是毒,笑里分明全是刀,哥伦布们的牙齿,也分明白厉厉的排着」。无论他们怎样鼓吹这一系列远征,也无非是,坐上船,去美洲,拿地、拿人、拿财产。

1492年8月3日夜里,哥伦布的舰队从西班牙西南海岸帕洛斯港启程,远征。这支舰队包括90名船员,圣玛利亚号(旗舰;克拉克级(后来成为探险船的代名词))、尼尼亚号(轻快帆船,船长是马丁·阿隆索·平松),还有平塔号(轻快帆船,船长是比森特·亚涅斯·平松),载着剑与火枪,使用着意大利地理学家托里堪内在1470年绘制的精美海图,带着指南针(结合星座定位),当然还有大量淡水、酒和食物。

舰队离开西班牙后,很快发现平塔号有些损坏,因为进入大西洋腹地后,任何修葺都是妄想,所以哥伦布果断命令舰队先修船体,再行远航。他们根据航线,选择前往加纳利群岛修理,同时进行了一些补给。9月6日,所有补给工作完成后,舰队离开加纳利群岛,开始了最为凶险的横渡大西洋航程。起初,豪迈和兴奋洋溢在甲板上的每一片角落,但这次探险的难度,在当时的西班牙人看来是史无前例的。前途未卜、不知凶吉、船员年轻、经验欠缺等等现实挑战,也给长时间的横渡航行带来了越来越大的不确定性,豪迈和兴奋逐渐消散了,各种压力缓慢而无情地蔓延着、肆虐着全体船员。

哥伦布经验丰富,他深知士气和情绪支配着此次远征之成败。为了缓解这一现状,他预备了两个航行里程记录,一真一假。真的航行里程只有哥伦布和心腹明了,假的记录则刻意缩短了航行里程,以抚众心。不过,由于哥伦布在真实航行里程记录上出现错误,因此,最终假的航行里程记录反而更加贴近实际。70天后的即1492年10月12日凌晨两点左右,平塔号上的水手胡安.罗德里格斯.贝尔梅奥第一个看见了陆地。他旋即上报给船长马丁.阿隆索.平松,后者稍许确认后,鸣炮通知了哥伦布。哥伦布等人当时看到的陆地具体是现在的哪一块,已经无从考证,但最有可能是今天的圣萨尔瓦多岛。当然,哥伦布等人当时以为自己抵达了日本外围群岛。

哥伦布一行登岛后遇见的第一批原住民,是卢卡约人和泰诺人,也有可能是阿拉瓦克人,这些原住民对陌生客人非常友善(毕竟他们没有被私有制异化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不过遗憾的是,面对这份珍贵和难得的友谊,哥伦布却在日记中写道:「当地人没有先进武器和战术,仅用五十人就可以轻易征服,并且可以随着我们高兴,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他们......此外,我们发现当地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信仰,让他们皈依基督教,是个好的选择」。

当然,哥伦布最初并未表露这些野心,因为他对此地尚且一无所知。这样,从10月12日到28日,哥伦布和探险队在当地人的指点下,细致地探查了现今古巴东北海岸,并最终于28日登陆古巴。11月22日,哥伦布听说附近有个岛屿盛产黄金,便命马丁.阿隆索.平松率领平塔号独自前往,哥伦布则带领其余人员继续探索,并在12月5日登陆了伊斯帕尼奥拉岛北岸。

那一年圣诞节前后,哥伦布的旗舰圣玛利亚号因为在夜里触礁而沉没,当地的瓜卡纳加利酋长立刻派人前往救援,并且非常友善地允许哥伦布留下39名船员建立据点。而哥伦布的回报是:挟持一批印第安人,带回西班牙。不久后,他们启程返航。这些印第安人,成了新大陆的第一批牺牲品。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时生活在整个美洲大陆的人口在5000万至7500万之间,超过欧洲人口数量总和。而这些人在之后的几百年里,将陆续成为一批又一批新大陆的牺牲品。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盘踞在旧大陆的无数利益集团,早已摩拳擦掌,对这块宝地垂涎三尺。从1492年到1509年,大量的商人、僧侣、探险家、梦想家、投机分子们前往新大陆,开拓新市场。商人开拓货物市场,僧侣开拓信仰市场。

在他们脑海里驰骋的不是博爱、仁慈、宽容和牺牲,而是土地、劳动力、技术和资源。十几年内,印第安人成了传道士们的商品,而北美的毛皮成了商人的布道对象。当伊莎贝拉一世的国库捉襟见肘时,他要哥伦布们做的无非是把新大陆的生产要素占为己有,当然这个目的不能明说,毕竟大家是有德之人。所以伊莎贝拉们进行了大量前期准备和意识形态建设,以便先礼后兵、掩人耳目、名正言顺、不落口实。而第一步,就是收人头税。

哥伦布于1494年征服海地岛后,命令每位成年印第安人,必须支付给西班牙国王一笔人头税,以黄金或者棉花的方式缴纳。到了1496年,一部分印第安人已无力支付这笔税款,对于这部分人,哥伦布令其在殖民者的田地上劳作,劳作时间必须与人头税的税额相当,而雇佣这些印第安人的殖民者,则向西班牙代付此税。后来,哥伦布又将印第安人组编成许多劳动队,并且规定每一位殖民者最少可以支配一支劳动队两年时间,那些势力大的殖民者,自然就能占有更多劳动力。所有占有劳动队的殖民者必须履行两项义务:经营农业和矿业。矿业劳动力也从劳动队中抽调,并在每月集中几天时间工作。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剥削,印第安人自然不会心服,但西班牙人管理殖民地的经验很丰富,他们深知其中的秘诀在于平衡。无论旧大陆对新大陆实施何种殖民政策,只要能够确保印第安人偿付的代价,小于他们获取的利益,这种殖民就能维持。而平衡的重要手段,则是立法和传教。立法的规范化可以潜移默化地同化印第安人,传教则能使之愿意接受欧洲人的教诲从而改信基督。立法和传教的最终目的,是让印第安人尽可能地融入欧洲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中,从而成为欧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为了亮明旧大陆人对新大陆原住民的基本立场和态度,1509年,费迪南委任佩拉西奥.卢比奥斯博士起草了一份文件,名叫《说贴》,这是旧大陆对新大陆的宣言和「福音书」。其中一个片段写道:

费迪南(即唐.费尔南多,我就沿用惯例,下同)(等人)是野蛮民族(新大陆原住民)的征服者,我们(撰文博士)代表他们向你们陈述,上帝是永恒的存在,他创造天地......和世界上一切的人类(当然也包括新大陆原住民)。上帝把全世界所有的民族交给一个人管理,他的名字叫圣.彼得,他的地位高出世界上一切人类......无论人民住在什么地方,他都是他们的领袖......这个人称之为教皇......这种情形,一直到现在,将来还要继续下去,恐怕要到世界消灭为止了(这些主观唯心主义者不自觉地露出了朴素唯物主义的马脚)。

所以我们想要求你们......去了解他,去研究他,还希望你们承认教会是整个世界的统治者,全世界主宰的机关。假如你们情愿如此那么一切都顺利。我们代表他们宠爱你们,以仁慈的态度欢迎你们......但是,假如你们不如此做......我可以确确实实地对你们说,我们有上帝帮助,我们的力量足以侵占你们的家乡(好像这帮伪君子们正坚实地站在西班牙的富斯特拉海角,凝视着新大陆的方向,目光穿透并且掠过汹涌的大西洋来对原住民宣讲,而不是已经在他们的家乡宣讲一样),对你们宣战,要你们怎样我们都可以做到。

我将要强迫你们受教会指挥,再强迫你们服从教会、服从国王......我们要剥夺你们的财产,对你们做种种不利的事情......我们并且对你们说,除了以上所说的危险以外,还有(生命)危险及其他损失,这都是你们自取其咎的,不是国君的过失,也不是我们的过失,更不是和我们同来的军队的过失。

对于这种「福音」,印第安人当时其实并不拒绝,因为现实矛盾尚未发展到引起大规模冲突的地步。为了「回报」印第安人的顺从,在1512年,颁布了布尔格斯法律。在这部法律中,除了以上规定印第安成年男子所要履行的劳动义务基本不变外,特别对妇女和儿童的压榨做出了让步,规定了妇女劳动法与童工劳动法:男孩、女孩、已婚妇女,除了家务之外不许进行任何其它工作,农业、矿业工作被坚决禁止。

这部法律,理论上有利于缓和当时殖民者与原住民的矛盾,但殖民者大都十分短视,他们当时普遍希望在极短时间内致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只能大力压榨印第安人劳动力,同时他们也很懦弱,担心印第安人今天听从他们指挥,明天就会各自为政,这种矛盾的现实和心理状态,使得殖民者根本无暇顾及立法,依然各行其是,而这导致矛盾逐渐激化。

因此,我们得以在十六世纪初的新大陆,再次见到一切西方征服文明碰撞之规律:当生产力相对发达的征服者,遇上生产力相对落后的被征服者时,总会经历一个温和、激化、征服或被征服的周期。同时,我们应该区分殖民地宗主国的政策和殖民地自身的政策,从当时的宗主国政策来看,奴役和压榨印第安人并非上策,各种政策和法律都指向相反的方向;但殖民地自身又趋向于高压态势,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当宗主国与殖民者面对不同的现实,政策也会必然受迫于这些现实,而非法律。

不过,初来乍到,殖民者们毕竟人数太少,还并不敢太阔。然而,随着组建印第安人劳动队、为美洲进行劳工立法、约束性的强役制和传道等等手段多管齐下后,殖民者们发现,这一切依然无法让其迅速致富,因而又搬出了奴隶制。只是到了后来,当现实强迫他们相信一旦触及原则矛盾(比如土地所有权的大规模转移),连奴隶制这样还不算非常激进的政策也会处处碰壁时,战争才会到来。

对于奴隶制,当时的欧洲人与我们今天的想法截然不同。他们中的许多人认为,奴役印第安人是正当的(比如葡萄牙人,以及哥伦布本人),因为「奴隶制度可以让一个野蛮的半开化人,在信基督教的主人的保护之下受到文化、生活、技术上的教导」;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如果印第安人没有任何过失,不应该为奴,若为战争所俘,则可为奴(伊莎贝拉一世就持这种观点)。

以上两种观点的区别仅仅在于程度不同,对于在印第安人中实施奴隶制这一点完全一样。十六世纪初期(大约在1500年至1530年之间),有意识的奴隶制(潜在的奴隶制则早已在印第安人之间流传了千百年,比如夫妻关系)开始登上新大陆的舞台。一开始,印第安人奴隶仅仅是作为一种证明白人贵族地位的象征物而存在的,许多富有的殖民者在奴隶市场上交易印第安人,并将他们带回家,做饭、洗衣、打扫卫生。这时候的印第安人与后来的黑人奴隶身上,同样烙有强烈的家庭宗法制色彩:他们更像仆人,生活条件并不算差,人格方面基本能够得到大部分白人主人的尊重,甚至一些印第安人奴隶的实际地位比白人还高。

他们身上这种家庭宗法制色彩,是由他们生活其中的现实环境决定的。大致来说,这种现实环境是:一方面,当时白人殖民者所拥有的物质力量总和,并未显著凌驾于新大陆原住民之上,白人先进,但是人少,这意味着他们在意识形态领域中与印第安人(包括奴隶)的关系,绝不可能逾越他们的现实物质力量之对比,即便这种情况偶然出现,也只是特例,不会形成普遍性;另一方面,当时能够养活印第安人奴隶的白人殖民者,往往颇有教养又家境富裕,对自身的约束能力较强。但是这两个原因里,第一个起主导作用。

后来,印第安人几乎成为白人生产劳动方面的唯一替代者,因而越来越多地沦为奴隶。如果没有足够的印第安人劳动力来满足白人对生产力的需要,就会产生供需矛盾,而这一矛盾只能通过增加印第安人的劳动力来克服,这就意味着一定程度的冲突。而在当时的新大陆,这种冲突和奴隶制实际上是一回事,冲突是就这件事的过程来谈,奴隶制是就这件事的结果来说。

从1530年到1538年,这种趋势愈演愈烈,以至于越来越多的美洲传道士上书请求教皇,希望能够禁止继续将印第安人当作奴隶对待。这种夙愿,基本都是一厢情愿,诚然,教皇保罗三世的确下达了这一禁令,但是这种禁令,往往也是一纸废令,因为远在新大陆的殖民者们,在面对教皇至高无上的禁令与自己饿着的肚子时,会毫不踌躇地忠于后者。当时在巴西的许多葡萄牙殖民者,即便面临被逐出教会的惩罚,也会毫不动摇地违抗教会禁令。到1530年左右,数量庞大的葡萄牙殖民者干脆将巴西的几乎所有印第安人当作奴隶对待。

这种局面的唯一破解方法,是出现替代劳动力,能够取代印第安人奴隶的生产力。而这种替代劳动力,也确实在1538年左右出现了,这些年间,新大陆、墨西哥、秘鲁等地,已经运来不少黑人奴隶。因此,后来针对印第安人的奴隶制度便淡化了,这种相对激烈的对立关系,趋于缓和,取而代之的是过去的强役制。

从1538年到1570年,由安哥拉等地输入新大陆的黑人和由印度果阿邦输入新大陆的劳动力,数量逐年增加。由于当时许多西方人认为,黑人的地位要比印第安人更低,所以这种局面实际上有利于印第安人的生存环境。

然而,随着时间推进,来到新大陆的殖民者越来越多,胃口越来越大,殖民者占有的新大陆的生产要素,已经无法填饱他们的胃口了。

于是,更大范围的征服开始了。

起初,这种征服尚且披着文明的外衣。1626年,西印度公司命令其在新荷兰的代理人,以收购的方法,从印第安人那里购买土地所有权。最初,他们打算购买曼哈顿岛及其周边的一些土地(现在纽约市的大部分地区)——当时那里还森林密布。这次交易费用,按照现在的购买力计算,相当于今天约两千美元。如今寸土寸金的纽约市土地,最初以极低的成本入手。

但是不久,当这种土地交易的数量和面积在以荷兰人、瑞典人等为主的西方殖民者中增加时,矛盾激化。这一矛盾,最初并非介于印第安人与殖民者之间,因为对于当时印第安人的生产力水平来说,土地对于他们的功用主要是提供种植业、畜牧业和狩猎等生产活动的载体,他们几乎没有商业用地的需要,土地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私有制和资本化的;这一矛盾,当时主要介于不同殖民国之间,源于他们在新大陆的土地权力分配冲突。

当时英国人认为,英国国王已经获得了北美洲的地主权(北美洲土地所有权),因而北美洲的土地,英国国王可以任意处置,任何人想要享受北美洲的土地权利,也只是要英国国王许可。「印第安人的宗主权,事实上虽然有,但是在英国法律上,并没有立脚点,所以印第安人不能把这类权利让给他人,这类权利的让与需要得到英国国王及其代理人的许可」。

1633年,荷兰人的手伸向了康涅狄格的哈特福德附近北高人的土地,他们照例通过购买的方式获得了这些土地,但问题接踵而至。在荷兰人购买这些土地之前,这些土地是由北高人从其他印第安人那里抢来的,此时,英国人也参与了进来,他们认为北高人以征服的方式获得的这些土地本身就是非法的,这块土地的所有权、以及这笔土地购买金,都应当属于之前那一部族,而非北高人,当然,实际上英国人的目的只是在于抢夺这些土地。

但是,印第安人对待土地所有权的观念与欧洲人并不相同,他们没有欧洲人那样比较清晰的法律和产权意识,虽然他们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土地所有权影响,因为土地私有制在印第安人那里已经发展了,这一矛盾,最后导致英国殖民者在1637年与北高人爆发了战争,冲突结果不言而喻,印第安人付出几乎全部代价。这类冲突,从十七世纪初期在新大陆的各个地方愈发频繁和扩大。

此后,虽然还有一些原住民的土地通过购买的方式出让给了殖民者,但这种方式在新大陆的末日只是时间问题。1637年,伊丽莎白.普尔购得汤普顿;波士顿、查勒士敦、塞勒姆、达彻斯特,也都是直接或间接地从印第安人那里买来的。普利茅斯,虽然不是直接从印第安人手里购得,而是通过购买印第安人手里的地契而得到,但资金的转移还是由殖民者转向了印第安人。

但是,除了这种日渐衰微的购买行为,所有新英格兰人民受影响于英国国王的大力宣传,几乎没有人以为印第安人的土地所有权是法律上所承认的权利,他们同样认为印第安人的土地是(属于英国国王的)英国公共领地,可以用强力或者欺骗的方法,从印第安人那里夺过来,过去的直接购买是非正式的,过去的间接购买更是如此,印第安人手里的地契,尽管他们自己认为,这就是他们拥有土地所有权的证明,可是就法律上说,不能算作证据,土地所有权的获得仅仅限于英国国王的赠予。

因此,一方面,殖民者逐渐卸下了虚伪的装扮,再也按捺不住躁动的野心,宁可昧着良心也要粗暴地处理新大陆的土地所有权矛盾;另一方面,亲眼见证自己家园的土地被外来人贪婪蹂躏的印第安人——这些在心理素质、道德情操方面远远优越于那些被资本和异化的人所扭曲的外来者——愈发无法忍受这一现实。两个矛盾很快激化,第一次印第安战争的爆发现在只需一根引线。

1633年,两个维吉尼亚商人斯通和诺顿从北面南下康涅狄格,试图抢劫两名印第安人,最后被北高人清算。随后,马萨诸塞人派代表前往北高部落,要求他们交出凶手,并且恐吓北高人,如果他们藏匿凶手,将会受到严厉惩罚。

但北高人并没有惧怕威胁,相反,他们十分恼怒,强硬地拒绝了这一要求。第二年,一位名叫额尔达姆的商人又在布伦克岛被印第安人清算,这一次北高人依旧拒绝交出凶手。从这时起,马萨诸塞人明白,北高人不会心甘情愿臣服于殖民者。

于是,时任马萨诸塞总督文斯罗普指派了一百名士兵,由恩提科特大将安德希尔和二队长特纳率领,来到布洛克岛,彻底清算了这个岛上的所有男子,烧光印第安人村落,并将他们田地里的谷物彻底毁掉。

做完这件事后,他们再次前往康涅狄格,要求北高人交出凶手,同时要求北高人赔偿一千法托(一种长度单位,大约等于六英尺)长的贝壳(北美洲原住民的货币)(这在当时是一笔很大的数目),甚至还要求许多北高人的小孩做抵押品(人质),如果北高人拒绝,殖民者就会立即宣战。

随后,北高部落的酋长与马萨诸塞人的代表进行了一次失败的谈判,北高人认为:「英吉利人对于我们是外人,他们侵占我们的领土,如果我们允许他们的势力伸张,人数一天天增加,他们一定会进一步侵占土地,假如那剌干塞特人(一个部落)帮助殖民者征服我们,那这就是你们自取灭亡之道。因为我们被诛灭后,他们就要征服你们了(那剌干塞特人)。」接着,双方开始积极备战,战争再也无法避免。

新英格兰与印第安人的第一次大规模冲突爆发于1637年。当时,新英格兰沿海区域和康涅狄格河流域,大约住着2万多名不列颠居民,其中三分之二住在马萨诸塞湾殖民地的塞勒姆和波士顿。而居住在康涅狄格河流域的,只有不到四千人,在罗德岛殖民地居住的,约有一千人,在普利茅斯居住的,约有三千人。到1643年左右,新英格兰联合殖民地大约有2.35万人,这与纽约易洛魁部落的人数相当。

1641年,新荷兰总督基夫特与一部分拉利坦印第安人发生冲突后,创造了臭名昭著的《无耻混蛋》式的习俗:任何人送来一个拉利坦人都将被给予十法托珠殼(当时的钱币)。

印第安人内部也并不团结,他们并非一致对外,常常各自为政,甚至投靠殖民者以打击异己。1643年2月,有90位摩和克战士,袭击塔班和维克斯魁夫两地的阿尔琴人,因为后者不肯屈服于易洛魁人,也不肯缴纳年税。阿尔琴人有70人,其中有的被清算,有的被俘虏,剩下的逃往曼哈顿请求荷兰人的保护,荷兰人收留了他们,旋即将其归并至另外两个部落,以共同抵抗易洛魁人。

在当时的新荷兰议会和人民中,分为两派:温和派主张宽容、反对报复,继续通过合法手段从印第安人那里购买土地;激进派以基夫特为领袖,主张应该让印第安人彻底屈服,否则有必要把沿海的阿尔琴人彻底清算。

2月28日,基夫特与其手下恰好大醉,神志不清,众人一拍即合,决定趁机以激烈的手段对付印第安人,经过讨论,基夫特认可了这一计划,他祈祷说:「上帝,我们这次出征,(请您)降临福泽」,祈祷完后,他命令部下顾问官各带领若干名兵士,于深夜里向正在睡梦里的印第安村民发动突袭,结果,大约八十位印第安生灵惨遭涂炭,三十余人被活捉。

1643年,迈阿托诺摩率领500多位战士,与安卡斯的500多位战士,在一处旷野地进行近距离短兵作战。迈阿托诺摩由于身着一身英国重型甲胄,导致移动缓慢、极为笨重,最后在战斗中为敌人生擒,他的部下随后溃散。

在印第安人的传统里,对于男性俘虏可以直接清算,但安卡斯不敢清算迈阿托诺摩,因为后者与英格兰殖民者裙带关系很深,受到英格兰人帮助,如果贸然动他,必然会落口实。最后,安卡斯将迈阿托诺摩交给了联合殖民地委员们裁决,委员们亦无办法,又将此事委托给当时正在波士顿开会的新英格兰的公理会牧师,这些牧师恰好对迈阿托诺摩非常仇视,因为过去殖民地笃信异端宗教而非基督教者,都会被他收留,因此,牧师们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迈阿托诺摩最严厉的判决。此时,将他当枪使的英国人,也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甚至禁止在英吉利殖民地里对他行刑。

这类清算、冲突事件,此后越来越多,以至在新大陆纵贯南北,遍地开花。哥伦布最初登上新大陆时,那里有5000万至7500万人,今天,纯正的新大陆原住民总数还不到当时的5%。旧大陆的殖民者们,对新大陆的原住民们都做了什么,我想无需多说,若有兴趣,去翻一翻《美国联邦刑法典》,就可以了。

在这篇文章中,我只是向大家呈现出一幅画面,这幅画面上画着的,是今天美国人的祖先在新大陆上进行的原始资本积累的片段。大家可以看到,美国人祖先的原始资本,基本是由印第安人和黑人的生命交换来的。我想,当这些美国人如今在全球各地喷洒民主、自由和博爱的口号时,是不是首先应该回望一下自己的过去,看看民主和博爱如美利坚者,当年都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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