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由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改编而成的电视剧明显增多,口碑也普遍不错。比如根据梁晓声同名茅奖作品改编的《人世间》曾作为2022央视开年大剧播出;改编自徐则臣茅奖同名小说的电视剧《北上》正在制作中……严
近几年,由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改编而成的电视剧明显增多,口碑也普遍不错。比如根据梁晓声同名茅奖作品改编的《人世间》曾作为2022央视开年大剧播出;改编自徐则臣茅奖同名小说的电视剧《北上》正在制作中……严肃文学改编影视有什么优势?作家本身怎么看待作品的影视剧改编?新京报记者带着这些疑问专访作家麦家。他的小说《暗算》曾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被改编成脍炙人口的同名电视剧作品(柳云龙、王宝强、陈数等主演),开创了中国谍战剧的先河;小说《风声》改编成的同名电影(周迅、李冰冰、黄晓明等主演),豆瓣评分高达8.4。麦家字字珠玑地对上述问题进行了深刻回应。
麦家
出版后的好运和出版前的折磨,都是超常的
新京报:大家都称你为“中国谍战剧之父”,你能先帮我们大概回忆一下你的作品《暗算》《风声》的创作初衷和过程吗?
麦家:《暗算》是《解密》的姊妹篇,后者是2002出版的,前者是2003年,相继出版。它们也是相继创作,甚至是一起创作的。《解密》最初一稿完成于1991年底,然后一路投稿一路退,先后退了17次,历时11年。其间,我增增删删,共写了有一百多万字,出版的字数,《解密》《暗算》加起来,还不到一半。你无法想象,这么难产的两个作品,出版后之好运,和出版前完全是调了个头。《暗算》且不说了,最后得了茅盾文学奖。其实《解密》更难得,一个新人,一个倍受打压的新人,一下被人当黑马一样关注,先后得了六个奖,包括国家图书奖,茅盾文学奖提名。出版后的好运和出版前的折磨,都是超常的,有些玄学,我本人也无法理解,只能说是命运在造化我。《风声》是2007年写的,也是同年就发表和出版。那时《暗算》电视剧已播,属于我正当红,就没曲折了,一切顺风顺水。
版权费从一万涨到三十万
新京报:当时《暗算》《风声》如何被选中改编为电视剧和电影的?你对文学作品的影视化呈什么态度?
麦家:说这个更神,《解密》出版时,我在十里堡鲁迅文学院读为期半年的书,十月份出书前,偌大个北京几乎没人理我,出书后每个礼拜都有影视公司的人请我吃饭。因为想买的人多(两个月冒出十几家),互相叫价版权费,从我开始一万就满足的愿望,最后水涨船高,高到三十万成交。那时三十万可以在魏公村(军艺)买一百平方米的房子。所以,要谈影视版权,《解密》是出尽风头的,可以说刮起了一阵风,就是后来所谓的“谍战风”。但《解密》这东西其实很难拍,版权抢得热闹,创作影视的过程一直不顺,被后来者《暗算》超越。《风声》出版时《暗算》已名闻天下,影视版权完全可用“被抢购”一词,不是十几家,而是几十家。一天晚上,王中军给我打电话,说话很直接,很有大老板风度,说:“一定有很多人在抢,你就别犹豫了,给我,电影电视剧我都要,价格你报。”最后,就给了他,包括游戏,也给了。
王宝强在《暗算》中饰演侦听天才阿炳。
中国导演爱改剧本,演员也爱改
新京报:你对这两部作品的选角满意吗?演员的表现、剧情的呈现,氛围的营造你认为体现出了书的精髓吗?能举具体例子来说明吗?
麦家:原则上我只对文字负责,演员什么的一概不管,也管不了。其实,对文字我也负责不了,中国导演爱改剧本,演员也爱改,到了拍摄现场还在改。这当然是很不职业的行为,但你也限制不了。作家或编剧,在影视链上是最底层的。说到书的精髓什么,我更悲观。应该说,不管影视拍得如何成功,都无法完全表达我小说有的意蕴和驳杂的东西。我认为把一部长篇小说改编为电影电视,有如把一地麦浪滚滚的麦子做成饼干,饼干虽然好吃,但怎么可能有滚滚麦浪的风景和大地的姿态?比如小说《风声》,分“东风”“西风”“静风”三部分,分别是共产党、国民党和“我”对历史上同一个故事的三种不同的述说,互相呼应又矛盾,统一又对立。这种多角度的叙述,甚至是矛盾的叙述,恰恰是抵达一事一物真实的途径。历史比未来还充满变数和悬念,然而我们长期在一种主义叙事下生活,已经习惯了以一个声音、一个视角看问题,看过去。这是我们的“密室”,我们需要打破它。当你打破了它,回头去看就会发现,历史就像风声——远处传来的消息——一样,虚实不定,真假难辨。这是小说最浅层的主题,但两个小时的电影怎么高攀得上呢?更何况其他。
电影《风声》类似于一个密室故事。
改编顺利在于“找对人”
新京报:这两部作品你都有参与编剧,对于影视化改编,你最看重什么?
麦家:我曾是职业编剧,业余小说家,曾经在电视台当过十多年专职编剧。《风声》电影我没参与编剧,只是介入了审稿、讨论、提修改意见等,《暗算》我是直接操刀写的剧本.虽然电影电视剧不能完全同质同论,但总的说,通过引人入胜的情节和故事,塑造出一个进入人情感和记忆世界的人物,是我个人最看重的,可能也是最难的。
新京报:你认为从文字到影视,这种看似媒介变化实则颠覆讲述方式的改编,最大的困难在哪里?
麦家:找到一名有专业素养和职业精神的导演或制片人,人找对了,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解决,人不对了,什么困难都有可能产生。
新京报:你是否也会为了影视化呈现加入一些书中没有的情节?这其中的取舍标准是怎样的?
麦家:会加,没有哪部小说,可以不加情节地直接改编为影视,如果有这样的小说,一定是烂小说,要不就是烂影视。小说和影视是两个艺术体,各有其创作规律和纪律,影视是主体情节和人物,小说可能是结构,可能是语言,可能是叙事。总之,各有不同生命力,相对来说,小说要深层一些,也小众一些,影视要表象一些,它是大众的。
电影《风声》中张涵予唱戏传情报是个败笔
新京报:现在来看,《暗算》《风声》这两部作品的改编中还有怎样的遗憾吗?
麦家:两部作品都是开先河的开山之作,也是经典之作,但遗憾也是多多。有时,越是好东西越有遗憾,对一块普通石头没人会产生遗憾,只有面对一块宝玉时,遗憾才因“因美而生”。《风声》电影作为第一部国产商业谍战大片,不论是投资、演员阵容、主创搭配、制景、制作、宣传等都可圈可点,所以也有不俗的票房。但是,如果跟世界上相同类型的片子比,它还是有距离的,尤其是在剧情设计上,由于过多考虑到商业因素而忽视了这类剧片某些必须遵循的“纪律”。《风声》是个密室故事,这种故事有个潜规则,就是不能让人物随便离场,也不能突然增加人物。让人物提前离场,或者临时增加人物,都是降低故事难度。难度是建立在“纪律”之上的,现在电影的纪律比较松。比如,五个人中谁是共产党是个大悬念,但电影在中途一下死掉两个,剩下三个人,两个共产党,一个共产党的女朋友,这种剧情安排过于戏剧化,缺乏真实性。再比如,最后张涵予在医院通过唱戏把情报传递出去,这细节无疑是个败笔。首先,一首曲子的曲调是固定的,要让它成为某封内容特定的电报,暗合的可能性极小。当然理论上也可以通过改变唱腔来暗合电报,那么就要求听者是个音乐家,你每一个变调她都能准确地辨别,而这种可能性又是极小的。其次,也是更致命的,突然增加一个护士——如果可以这样临时加人,观众会在N个地方想出N个方案来消解你的故事。还有,摩尔斯电码是一种很专业的技术,小说中只有李宁玉(李冰冰饰)一个是专家,电影中张涵予、周迅、李宁玉,包括最后出场的小护士都成了行家。这种情节安排也不大符合常理,牵强了。
《风声》中,张涵予饰吴志国。
新京报:这两部作品改编过程中,你是否和出品方有过什么分歧?主要体现在哪方面?
麦家:创作有分歧很正常,但合作应该要愉快。总的说,《风声》合作很愉快,我因此也和华谊兄弟俩,包括一些主创交了朋友,至今都往来。《暗算》出品方就不让人愉快,首先,连根据我小说改编的字样都不标,其次出品人在我编剧名字后加自己名字,是极其恶劣的作为。但一切都过去了,所以我连名姓都不想点明。我把这看作是我人生受挫吃苦的一部分,过了这坎,人生都顺了。
新京报:你觉得原著和影视化后的故事、角色能完美契合吗?还是看书时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想象中的角色,具象化后会不会有落差或者不满?对于你来说,更喜欢哪种表达?
麦家:以前,我首先是个小说家,其次是编剧;以后,我可能只想当一个小说家,因为,小说更关乎人的心灵。我希望通过写作能让人多听到自己真实的心跳声,哪怕多一次也好。小说是通人心的,这是文字的魅力,相比,图像更感官,更形而下。
新京报:你心目中的,最满意的由严肃文学改编的影视化形象是谁?在你哪个年龄段看到的?对你产生了什么影响?
麦家:《林海雪原》小说改编的电影《智取威虎山》中的少剑波,这个形象成了年少的我心中的英雄和最爱。我应该是十一二岁时看的吧,在心中最需要英雄的年岁,出现了这么一个无私无畏的革命英雄,一定意义上也奠定了我某种人生基调,包括我后来上军校、写以国家英雄主义为主题的作品等,或许跟它有关。所以我一直在倡导一种“肯定”写作,“正面”写作,“真实”写作,要给人一种积极、昂扬、健康的精神向往。
风水轮流转,挺好的
新京报:之前影视圈流行根据网文改编,现在又开始重新热衷严肃文学改编,你怎么看这个现象?你认为严肃文学改编影视有什么天然优势吗?
麦家:一个时代一阵风,很正常。为什么《解密》《暗算》要被退17次稿、等待11年才能出版?就因为“生不逢时”。都知道,改革开放前我们的创作都是“高大全”英雄,八十年代后,写作进入了个性化叙事年代,反英雄、反主流、反崇高、反传统等,成了时髦。如果说以前的文艺创作是一个极端,那么后来其实又走到另一个极端了,就是我们过分地窃窃私语,过分地痴情于生活的阴暗面,不要责任,不要理想,不要崇高,创作就是为了表达欲望,为了张扬个性,为了“否定”……人们一味地书写庸俗人生,竞相列举人生的种种黑暗、绝望、丑陋、丑恶、龌龊、阴暗。很长一段时期,你颂扬英雄,表彰美德,成了无知和愚昧的把柄。这种一边倒的创作风气,伴随而起的是一种精神的彻底溃败,信念的完全缺失,创作被日益简化为欲望的旗帜,缩小为一己之私之恋,其直接代价是把人性人格的光辉抹平,人匍匐在地上,趴着,软着,赖着,失去了站立起来的精神脊梁,我们再也无力肯定一种健全、有信念、充满力量的人生。然后转眼间,在读者和观众需求下,时代又转了风向,反映英雄人生和品格的作品悄然走红,包括《亮剑》《暗算》《潜伏》《士兵突击》,等等,一大批主题昂扬、塑造英雄的战争谍战剧片引发了一次次收视狂潮。前十年风向又转到网文,这两年又转到严肃文学,出现了《山海情》《人世间》等现实主义作品。我认为,兜兜转转,风水轮流转,挺好的。
改编,继承了我,又背叛了我
新京报:你如何看待严肃文学和影视改编的关系?影视改编能为严肃文学带来什么?
麦家:小说和影视一方面是亲人,另一方面又是冤家。从小说到影视,必然对原著有冒犯和伤害,即使像《暗算》,我自己操刀改编,也保证不了完全忠实。小说和影视天生不是一个道上的,无法“同呼吸,心连心”,如果彼此“合二而一”,成为兄弟,像一个模子压出来的,那么这两个作品当中肯定有一个是失败的:要么是小说,要么是影视。甚至可以说,越优秀的小说要改编为优秀的影视就越要接受更多的伤害;道理很简单,在小说中出彩的东西,比如文学的语言、繁复的意境,影视往往是表达不了的,只有挨刀了。具体到《风声》来说,这种“刀伤”更是在劫难逃。因为《风声》是一个谜语故事,如果电影不能对小说的关键情节、最后的谜底作合理巧妙的改编,等于是让观众看一场预先知道结局的球赛,这在商业上是大忌。《风声》电影改编了我小说的一些关键情节和结局,它拿我的“儿子”(小说)又生了个“儿子”,“父子俩”似曾相识,不似之处又昭然若揭。这就是改编,继承了我,又背叛了我。
新京报记者 刘玮
编辑 佟娜
校对 陈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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